近卫“诶”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俞梢云转头,继续去?打?点下一家。
天很快昏暗下来,俞梢云在百媚坊门口等?着,近卫快步跑过来禀报,喘着气说:“没有可疑的。”
近卫跟了一路,见耗子?鬼鬼祟祟地行至黑市,心中愈发奇怪,大?白天的,何必如此?再继续跟到药铺,心中更是一跳,心说莫不是猜着了,这人?是来帮裴文书买药的!
“可您猜他买的是什么药?”近卫一拍手,“壮/阳药!他买了,自己在药铺里和水吞了!难怪一路上都?鬼鬼祟祟,这事儿确实不好见人?。”
俞梢云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抱臂说:“可我总觉得?他不对劲,他若是没鬼,看着我那么紧张做什么?”
“耗子?干的是买卖消息的活计,最是灵活,你跟他一路,难说他有所察觉,故意遮掩,好让你们打?消怀疑。”游踪从门后出来,看了一眼近卫,而后又说,“既然怀疑,再查再探就是了。”
“还是游大?人?周全。耗子?在那黑市熟门熟路,和药铺老板也是老相识,万一打?了什么眼神暗号,咱们一时也察觉不到。”近卫当即说,“属下立刻去?向药铺老板打?探!”
俞梢云点头,等?近卫走?了,方才看向游踪,踌躇道:“殿下可休息了?”
“哪里睡得?着?”游踪说,“殿下亲自出门找人?了,现?下还未归。”
他看着俞梢云,说:“你在踌躇什么?殿下既然处置了你,你奉命就是了,难不成非要殿下按规矩将你废掉半条命,你才安心?”
“我阳奉阴违,殿下要杀我,我都?不说半个字。”俞梢云叹气,“如此轻拿轻放,我心里越不踏实。”
“你的难处,殿下哪里不能体?谅?可他不得?不说,否则愈发没了规矩。”游踪顿了顿,又说,“说殿下恼你自作主张,不如说是在恼自己,他是多克制的人?,昨夜失了理智,成了发疯的兽,偏偏承受的还是溪亭,偏偏一觉醒来人?还没了影,如今不知?窝在哪里受罪。”
他叹了口气,说:“溪亭是个胆大?包天的,心眼多,一颗牛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们俩自己纠缠自己的,我们外人?管不着,但殿下现?在心绪烦闷,你有心思不踏实,还不如尽快将人?找到,那才是殿下的良药。”
俞梢云抹了把脸,转头又去?找人?了。
*
耗子?回了药铺,蹑手蹑脚地进入密室,将药罐子?从袖子?里掏出来递给元方,说:“大?佛们,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有人?找上我了。”
裴溪亭惊讶地说:“这么快?”
“这人?要我帮着找你们俩,而且他应该是怀疑我了,今日一直跟着我。好在我在黑市里有熟人?,佯装买了一副壮/阳药,把人?瞒了过去?。”耗子?疲惫地说。
裴溪亭感激地说:“谢谢耗子?大?哥,大?哥仁义,大?哥慈悲,大?哥智谋无双!”
耗子?微微一笑,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道敲门声,接连三下,不紧不慢,但每一下都?敲在三人?的心头。
寻常铺子?关门,谁会特?意敲门?
三人?本就心虚,这下都?变了脸色,尤其是耗子?,好似听到了阎罗殿的召唤。
“开、开吗?”耗子?心惊胆颤地问。
裴溪亭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欲擒
门外人若是寻常客人, 开不开门都无妨,若是跟着他来的,他不开门反倒显得心虚, 引人怀疑。
耗子站在门口调整呼吸, 伸手打开了门。
“客人”站在门外, 统共三人。为首之人当是主子,身穿玄色暗纹飞鹤长袍, 长发束冠, 华贵玉剑也?似。耗子对上他的目光, 一双凤眼凛冽压抑,令人遍体生寒, 不用想,这?是有天?大的来头。
耗子慌忙捧手,说:“这?位爷,有何吩咐?”
宗随泱不语,身后的近卫说:“我家爷有桩买卖要与你做, 因为事情紧急, 不得不多加叨扰, 还请勿怪。”
这?话说得还算客气, 但也?没有黑人留下怪的余地, 耗子笑了笑,说:“爷客气了,我这?闲着也?是闲着,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只?是不知爷要和我做什么买卖?”
宗随泱看着耗子的眼睛,说:“不如进屋详谈?”
不知怎地, 耗子一对上那?双眼,就心里直跳, 天?知道那?双眸子是怎么生的,如此漂亮,这?般危险。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暗自祈祷老天?爷保佑,哪怕是要收了那?两尊活佛,也?请给他留出一条逃命的路来!
“怎么?”耗子不过一瞬间的迟疑,宗随泱眼皮微压,意味不明地说,“不方?便??”
“怎会怎会?我光棍一条,店铺里没有女眷,哪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是看爷身份尊贵,怕小店的破木头椅子脏了爷的袍子罢了。”耗子一边说一边请“客人”们入内,笑容殷勤。
一个近卫随着宗随泱入内,另一个仍然站在店门口,右手握着刀柄,虽然看不出丝毫恶意,但也?实?在挤不出半分?善意。耗子收回目光,转身提起茶壶给宗随泱倒了杯茶,这?位爷不会碰,他也?不在意,只?当是招待礼数。
耗子放下茶壶,说:“不知爷要与我谈什么生意?”
“我府中有人走?失,正在恩州境内,麻烦老板帮我找到他。”宗随泱说。
密室并不彻底隔音,元方?耳朵灵,一听到宗随泱的声音,立刻转身和裴溪亭做了个拳头的手势。
裴溪亭生无可恋地倒在床上,这?才半日,姓宗的就摸到这?地方?来了?
俞梢云已?经来过了,他不觉得宗随泱此时再来真?是为了谈生意,多半是盯上了耗子,要亲自来探探。
耗子再狡猾,哪里逃得过虎口龙牙?
裴溪亭拉上薄被,盖住了脸,面容安详。但不过一瞬,他一个咸鱼翻身,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到密室前?,龇牙咧嘴地抵在墙上偷听。
店内,耗子挠了挠头,说:“不瞒爷说,今日您是第二位来找我帮着寻人的了。按理来说,我不该多问,怕冒犯了贵府的隐私,只?是我见爷身份非同寻常,寻思着能让您亲自来找的人必定不凡,不知是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他搓了搓手,赔笑说:“小店生意小,我就一条命,可经不住这?样危险的买卖啊。”
“你多虑了,走?失者并非是穷凶极恶之徒,”宗随泱稍顿,随即说,“乃是我家中阿弟。”
裴溪亭隐约听到这?话,瞬间咬牙切齿,谁是你弟!屁/股都被你捅了,还说什么阿弟,你以?为这?是骨/科小说吗?宗随泱你这?王八生的,嘴比龟壳硬!
元方?蹲在一旁,感觉身旁的人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怕他一个冲动直接冲杀出去?,不禁伸手握住他的肩膀,轻轻捏了一下。
裴溪亭回过神来,伸手画圆,做了个运气的姿势,长舒一口气,勉强压制住了。
“阿弟?”耗子心说方?才您说话的神态可不似寻常兄弟啊,可要形容那?表情,他又择不出个适合的词来,总觉得若用那?样深厚得堪称缱绻的目光看自己的弟弟,是否有些不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