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联姻还不算大事啊?况且,我?就?不信他每日都?在操心正事,没有一瞬间?想?其他。”瞿皇后说。
姑姑奉上热茶,太子伸手接过,淡声说:“您在这里操心,最?终选出来的人不符合扶疏的心意?,还不是白费心思?”
瞿皇后翻了个白眼,“蕤儿要?是肯上心,还需要?我?来操心吗?我?听老五说,他们提了几次,蕤儿都?是一副‘随便你’的样子,半点不把自己的婚姻大事放在心上。如此,自然是要?咱们做长辈的来替他打算。”
瞿棹闻言眼睛一转,说:“姑姑,这事不对啊。”
瞿皇后说:“哪里不对?”
“世?子爷怕不是不上心,而是一个拖字诀,根本是不想?成亲吧?”瞿棹打开?折扇,思忖着说,“世?子爷那性子,宁王爷和王妃不敢太逼迫他了,又不能真让他这么耗下?去?,因此找上了您,让您来点一桩姻缘。”
“啊,”瞿皇后琢磨着说,“那我?这是被当刀使了?”
瞿棹说:“皇后赐婚是极大的殊荣,但就?怕这人没选对,您心里也过意?不去?。”
瞿皇后也回过味来,说:“是,我?还是得?先问问蕤儿……对了,你们平日不是常在一块吗,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姑娘倒是没有,世?子平日并不和女子亲近。”瞿棹说。
“那是和男子亲近吗?”瞿皇后握住瞿棹的手腕,微微一笑?,“是哪家的孩子啊?”
瞿棹无意?说出青铃铃的名字来,笑?着说:“没有啊。”
“哦,”瞿皇后顿了顿,又问,“那覆川平日里有和哪家的姑娘少?爷亲近吗?”
话茬冷不丁地拐到了自己身上,太子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听瞿棹说:“殿下?身旁不就?是您知道的那些人吗?”
“什么都?问不出来!”瞿皇后松开?瞿棹的手,提着裙摆坐到太子身旁,拍桌说,“你们这些孩子的姻缘怎么都?这么迟?我?入土前能看见你们成家吗?”
太子率先说:“别把期待放在我?身上,会?落空。”
“你什么意?思?”瞿皇后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子,“你如今不想?就?算了,我?入土前都?看不到吗?”
矛头聚集在了太子头上,瞿棹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吱声,站在一旁看戏。
太子说:“嗯。”
瞿皇后盯着太子,说:“这段时间?,我?的心境又开?阔了不少?。”
“恭喜您。”太子说。
瞿皇后深吸一口气,说:“所以哪怕你喜欢男人,我?也能接受,当真。你不要?再瞒我?了,说吧,孩子,告诉我?一个答案。”
太子沉默了一瞬,刚要?开?口,瞿皇后便猛地一拍桌,激动地说:“你犹豫了,你迟疑了!”
“……”太子闭了闭眼,“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宣御医来给您看看脑子。”
“我?看脑子,那你就?得?看身子,没出息的东西。”瞿皇后说,“好多人在你这个年纪都?当爹了!”
太子淡声说:“也有好多人在我?这个年纪已经入土为安了。”
瞿皇后愤怒地戳了下?太子的胳膊,转头拉住瞿棹的手,“棹儿,你说这么多有才有貌的男男女女,他怎么就?一个都?不不喜欢呢?”
瞿棹是万万不敢站在她的战线催促太子纳妃的,只得?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缘分不可强求啊,姑姑。”
“我?不强求,他怕是真的要?去?当和尚了。”瞿皇后抱着瞿棹的手呜呜哭泣,偶尔偏头瞥太子一眼,被那张冷漠无情的侧脸气得?差点没喘上来气,“一想?到几十年后,白发苍苍的你孤身一人,形单影只,我?就?觉得?悲上心头,到时候怕是在地下?都?不安生啊。”
太子好言安慰:“您把心放宽些,也许我?活不到白头的时候。”
“说什么呢!”瞿皇后转头去?挠打太子的胳膊,“不许说不吉利的话,给我?闭嘴闭嘴闭嘴!”
太子当真不说话了。
“我?不和你说话了!”瞿皇后单方面和太子断绝关系,转头和瞿棹说话,“你还记得?上次在启夏宴上给你作画的那个孩子吗?”
太子拨茶盖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瞿棹说:“您说的是裴溪亭?”
“是他。”瞿皇后说,“昨日你娘入宫来,说你蓁妹妹对那孩子动了心思,想?让我?斟酌,要?不要?成全这门婚事?”
太子摩挲着茶杯,猜测瞿皇后也许是太闲了,所以整日想?着作月老,本也无伤大雅,可惜她眼光不好、能力?不足,并不能胜任。
客观来说,瞿蓁性子活泼,和裴溪亭并不适合。
教训
瞿棹也觉得这?事颇为稀罕, 笑了笑,说:“那丫头何时见过裴溪亭啊?”
“你天天不着家,哪里知道你妹妹的心事?”瞿皇后白了他?一眼, “蓁蓁在启夏宴那日就?看见裴家那孩子了, 后来又欣赏了那孩子的画, 这?下是貌也喜欢,才也欣赏。少女怀春, 总是藏不住的呀。”
瞿蓁对书画历来不感?兴趣, 说什?么欣赏?多半是见色起意, 瞿棹心里锃亮,倒也不掀妹妹的老底, 说:“原来如此,倒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上心了。裴溪亭是不错,若妹妹当真?喜欢,我?也没道理?反对。”
话是这?么说,可瞿棹觉得这?婚事没那么好成。观眼察心, 裴溪亭长着那样一双眼睛, 骨子里必有尖锐的东西, 不是个安生的。
瞿皇后点了下头, 正想说那不如就?让两个孩子相看相看, 太子却在此时说:“不合适。”
这?木头桩子冷不丁的发出声响,瞿皇后愣了愣,立刻扭过头去反驳:“人家俩孩子年纪、品貌都是极搭对的,哪里不合适?你自己要孤独终老,还不许表妹嫁个如意郎君吗?”
太子对瞿皇后的谴责不置可否, 说:“我?没有不许,只是他?二人不合适。”
“你凭什?么这?么说?”瞿皇后想了想, 也只想出来裴溪亭和瞿蓁的一处不合适,“你莫不是觉得裴家门第不高?”
太子没说话,瞿皇后就?当他?默认了,说:“两家婚配,门第是要紧,但既然蓁蓁喜欢,那要求放宽松些也无妨。裴家三郎不是入了笼鹤司吗,以后前途无量,依我?看,比那些只会靠着祖荫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靠谱些。再说了,你自己择人做事从?不不拘门第,不也是认为家世?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能力?”
“不是因为这?个。”太子看向皇后,淡声说,“您向来不愿意强迫苛责谁,如今还没问过裴溪亭的意思,就?要乱点鸳鸯谱?”
“我?何时说现在就?要点鸳鸯谱了?”瞿皇后乍一听是愣了愣,随后只觉得冤上心头,“我?这?不是在和你们商量吗?若你们觉得好,那我?就?立刻派人去问裴家孩子的意思,他?若答应,我?便赐婚,他?若不应,我?自然不会强求我?哪里说现在就?要定?下了?我?何时说了?我?哪个字说了?”
好像的确没说,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