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仙轻敲脑门一下,复而轻笑:“可这是真心话。”

太子转身不想理她,以便掩饰自己脸上不断攀升的温度。梁羽仙特意走慢一步,让他有时间能缓一缓,不过为了方便太子顺便登车,她还是上前搀扶。富贵从前瞧见了,体贴地让出位置退后开一步,可就在梁羽仙掀帘那一瞬,她的双手倏然用力,将没来得及踩稳的太子猛扯下来。

一脚踩空的太子瞬间天旋地转浑身失重,没留神给扑进了温香暖怀,傻眼加脑袋充血的太子刚缓过气,耳边听见有人大喊:“散开!”

轰地一声地动山摇,太子再一次没能站稳,只能凭靠扶抱一起滚坐地上。耳边阵阵嗡鸣刺痛他的神经,飞溅的碎木残渣不断打在脸颊上,一股硫磺味道扑鼻而来,夹杂其中的浓重的血猩,太子脑浆一片混沌,身体坚难动弹,勉强只能紧紧回拥身边的人。

他知道那是谁,放在平时一定第一时间把她推开,可这一刻却只想紧拥入怀。

一道外力拉住他的手臂,将太子拉扯开来,但是身边人却牢牢环住了他的腰肢,吃力的太子不知是惊还是喜,鼻间的硫磺迅速被浓香所取代,是一种近乎于梁羽仙之间的味道,令倦意席卷耐来。

“你不能带走他。”

坠入昏迷之前,太子只觉耳鸣变轻,便他能够听清那是梁羽仙的声音。无论是紧紧拥抱的力道,还是局促低哑的颤音,无一不在显示她的紧张与惧怕。

回应她的,是一个男人的低沉的嗓音

“你想与为我敌吗?”

这是太子第一次如此鲜明地感受到她的内心情绪,太子特想跳起来抡拳头,谁怕谁啊?!

可是太子不能,因为他的意识被迫陷入一片漆黑,当场昏迷。直到意识重新苏醒,太子蓦然从床榻上弹起来,抡起拳头挥过去,末了不忘居高临下地冷声表态:“孤从来不怕与谁为敌。”

“……”

在经过室内一片死寂之后,太子后知后觉察觉不对,机警地竖起两只耳朵:“谁在那里?”

好歹同个教武太傅一起练过十几年的沈昀身手矫健躲过一劫,同情地看向被太子揍了个满地找牙此时正趴在地上躺尸的富贵:“是我,还有富贵。”

“怎么是你?”听见熟悉的声音,太子稍微放松神经,可他摸了摸床榻与被褥,感觉舒坦度大不如从前,立刻就意识到:“这里不是宫中?难道孤还在武安侯府?”

沈昀面色一凝,郑重点头。

华灯点亮整片皇城,此时天已全黑,宫门早就关闭了。

太子之所以滞留在武安侯府,盖因傍晚时分太子登车准备回宫之际他所乘坐出宫的那辆马车突然自爆,若非梁羽仙眼疾手快,东宫卫率及时护救,太子怕是早被炸成面目全非。

沈昀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太子:“马车乃是宫中所用,车夫身家清清白白,门口守候的诸多卫士在你进入武安侯的这段时间一直寸步不离,炸|药不可能是中途安放,只可能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尽管从小到大遇险的次数多了去,想要他这条命的人太多,可太子没办法麻目,心里怎么都不痛快:“你是想说孤出宫的路上已经与这个能够让孤死无全尸的炸|药同乘吗?那凶徒是怎么避开耳目安放炸|药而不被人所发现,又是怎么确定孤会在今日出宫,并且一定会乘坐这辆马车出宫去?”

太子出门多重大的事,无论人、车、马均是通过全方面精检测挑选而用。可他出宫是临时起意,宫里安置那么多的马车与人,怎么就能确定他乘坐的就是这一辆呢?

要么凶徒盲狙,要么就是全部都是有问题。

后者令太子的心情更糟:“既然装了炸|药为什么不早点引爆,非要等到那个时候?他是怎么知道孤会在那种时候回到马车?最重要的是炸|药究竟是如何引爆的?如果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孤以后还怎么放心乘坐马车?!”

沈昀欲言又止:“目前还在仔细调查当中,虽未能够抓到凶手,也不能确定那人究竟是怎么引爆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炸|药所安放的位置。”

太子倏然抬首:“什么地方。”

回想那一幕,沈昀的脸色十分难看:“在马的肚子里。”

“马的肚子里?”太子一愣,瞬间明白当时爆炸之时为什么会出现那么浓重的血腥味。起初他只以为是爆炸发生太突然,周围牵连受伤的人太多,可如今回想起来,那种腥重的恶臭根本非同寻常!

思及周围不幸遭受牵连的人,太子一个激灵,猛然想到当时就护在他的身边的梁羽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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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们男二终于要出来啦虽然现在已经65了可是他真的是男二啊啊啊

第66章 预感

叩叩两下, 房门被敲开了, 梁羽仙端着药汤和粥点走进来,正见太子呆呆站在床榻上, 人看上去还挺精神, 不由舒眉:“殿下已经醒了?”

太子听见她的声音,一个激灵跳下床:“你不在床上躺着怎么到处跑!”

梁羽仙眨眨眼,赶忙搀扶的沈昀和躺尸的富贵翘首眨眨眼:“为什么要在床上躺着?”

听见不约而同发出来的疑问,再摸到梁羽仙端到跟前的碗,太子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没受伤?”

梁羽仙莞尔:“擦伤了一点点,皮肉外伤而己,不妨事的。”

原来在察觉异样之际梁羽仙已经护住太子退离马车, 东宫卫率有条不紊机敏警觉,众多护卫也在第一时间护住她俩,加上爆炸隔着一层马腹,威力并不如直接接触来得巨大, 故而并没能对太子和梁羽仙造成太大的伤害。

爆炸的威力虽然减弱, 却不是没有。剧烈的冲力震裂马腹,活生生的马匹血肉横飞,那情景可不只是惊吓而己, 离得最近的马夫被这股冲力撞毙而亡, 马车也受到一定程度的损毁,护卫太子的几个卫兵也被迅猛的冲力撞击倒地, 均是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相比之下太子和梁羽仙受到的只是一点破皮小伤,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幸运的。

太子恍惚回忆当时的情景, 虽然看不见,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场面的一度混乱。事实上虽已入夜,但武安侯府门前惨况一片,至今没能清洗干净。

反正看过的人都不会想再重新回味,短期内怕是都会有阴影吧?

富贵稍微想想都忍不住捂嘴,不得不承认看不见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幸福。这不,正面接触的太子啥反应也没有,照样该吃该喝活蹦乱跳。

梁羽仙来得巧,在太子刚刚苏醒的当刻端来了米粥与药汤,正好趁热喝了。

太子摸摸肚子有点饿,也就没有拒绝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亥时了。”

意外发生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正值日影西斜的黄昏时刻,也就是说他这一觉睡了将近两个时辰,宫门早就已经关上了,太子成功错过回宫时间留在了武安侯府里面。

当然,就算太子错过了宫门关闭的时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把身份一亮,料想没谁胆敢去拦他,还不是照样恭恭敬敬把他迎进门。

可问题是现在太子的御用马车连人带马全炸了,凶徒究竟是怎么在马腹之内安放炸|药,又是怎么将之引爆均还是谜,谁也不敢保证再招一辆马车就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谁也不敢拿太子的性命当儿戏,就连一心只求太子赶紧回宫的富贵在出事之后也不敢轻举妄动,不得不将着一干人护卫以及陷入昏迷的太子殿下留在侯府之中,等待太子苏醒再作决定是去是留。

太子咽下一口小米粥,果断敲桌:“当然是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