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挠了挠脑袋:“不知为啥奴才怎么嚎您都嚎不醒,奴才见您睡得这么熟,心怕真把您给吵醒了,您得削了奴才的脑袋,也就没敢继续叫下去了。”
富贵的大嗓门公认的吵,太子一向嫌弃得不得了。他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富贵来束发,懒洋洋道:“那你这会儿又鬼叫什么?”
埋头挽发的富贵突然昂起脑袋,一脸惊恐万状:“坏了,奴才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说罢,富贵头发也不梳了,直接跪地哇一声大嚎:“奴才刚刚怎么叫您都不醒,这才不得己动手推搡殿下将您吵醒。可奴才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情急之际不得己啊!”
太子被吵得耳鸣一阵又一阵,不禁着恼:“有事就说,废话怎么这么多!”
“是、是梁姑娘,”富贵哭了半天早干了,只能继续干嚎:“梁姑娘走啦”
约莫实在睡得太久了,太子有点糊涂,一时间竟忘了昨日彼此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不愉快:“走?走去哪?”
富贵愁眉苦脸:“殿下,午膳未过,宫外武安侯府就来了马车,已经把梁羽仙给接回去了。”
太子刹时白了脸,终于忆起昨日彼此在丽华宫所发生的种种不愉快,第一个冒出来的反应竟是
她走了,她真被自己给气走了。
忘性太大的太子实在令富贵很是惆怅:“其实昨日奴才依您吩咐将梁姑娘接回来的时候就瞧出她的脸色不对,当时奴才也没敢多问一句,只当是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平复一下小心情吧。哪知才过了一夜,也不知她怎么跟昀世子说的,昀世子竟直接派车把她接了出宫,就这么给直接走了……”
砰地一下,富贵立刻噤声,大气都不敢喘地盯着铜镜里满面刹气的太子:“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还没治好孤的眼睛,还没解开孤的毒。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当这是什么儿戏把戏,真以为孤不敢治她的罪、要她的命吗!”太子用力握拳,拍案而起:“去!带上一队精兵,立刻去把她抓回来!”
“还有沈昀!”太子冷笑:“孤说过来一次打一次,他倒是敢瞒着孤偷偷摸摸接人啊?别以为派辆马车就不算是本人,立刻再派一队精锐去把他吊起来往死里抽打!”
富贵听得有点有悚,犹犹豫豫地看向自家殿下:“这、这么劳师动众的话,会不会让其他人误以为咱们这是要去抄了武安侯府?陛下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你不敢,那就由孤亲自去!”太子挤开他怕怂的脸,组织人马风风火火要出宫找茬。
富贵摸摸下巴点点头,狗腿狗腿赶紧跟上。
东宫正为太子的怒火而鸡飞狗跳,宫外武安侯府也一样安生不了。沈昀之所以会这么突然派车去接梁羽仙,并不是梁羽仙连夜往他手里递诉状,而是因为武安侯府邸出了事,不得不火烧火燎去把她给请回来。
说起这事,还跟梁羽仙留在武安侯府的那团小青阙有关。
梁羽仙回到武安侯府的头一眼,就见到了缩在鸟笼一角的小阴影,此时它还不知道久别多时的自家主人回来了,正拿毛茸茸的鸟屁股向着外头,背身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忧郁感,特别渺小孤单。
梁羽仙将寻思的目光从小鸟笼移开,看向满身狼狈一脸憔悴的莫子布:“怎么了?”
背身的小毛团突然一动,它扭过圆滚滚的小脑袋,然后探头探脑地从角落摸出来,两爪搭在笼栏上,在确定这是自家主人之后,立刻一下一下地咕咕叫个没完。
委屈之意无以言表,一声一声破笼而来。
梁羽仙以指腹轻轻蹭了下它的脑袋,听见莫子布在旁边幽幽地叹:“世子知您一直将它带在身边,主宠关系定然极好,想必从来没有这么关住它。”
确实,梁羽仙自养它至今,就没把它像只观赏鸟一样锁在这种小鸟笼上。当然,自由惯了的小青阙又怎么可能乖乖就犯?端看莫子布这一身狼狈,就知道关它到底花费了多少精力,极有可能在她来前才经历过一场恶仗。
“我们也是不得己才这么做的,世子匆匆将您从宫里找回来,也是为了它。”莫子布欲言又止,眉宇之间是化不开的惆怅:“它把人咬伤了。”
亏得梁羽仙当日走得放心,开头那几天小青阙没了主人的压制,毛躁得活像随时随地会爆发的冲天炮,着实令沈昀担惊受怕了好一阵。
虽说有所忌惮还有点惧怕,可沈昀因为梁羽仙的临行嘱托,还是好吃好喝地把被寄养在自家的小青阙给供成了大爷。如此这般两相平安了好长一段时间,竟诡异地维持在一个十分安稳的平衡状态。
直到今日,武安侯府来了位娇客。
这位娇客说起来梁羽仙还曾从武安侯夫人张氏口中听说过,她正是当日张氏曾说的‘温婉宜人的性子与她多有相似的’的平阳伯府的姑娘周安蓉,沈玉姝新近结识的小闺蜜。
周小姑娘两日前收到沈玉姝的盛情邀请,今日特意过府来聚。两小姑娘本来玩得还挺开心,可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沈玉姝趁沈昀不在,竟带着周安蓉跑去他房里撩青阙鸟,惹得青阙鸟勃然大怒,沈玉姝没事,毫不知情的周安蓉反倒被撩怒的小青阙给一口咬了。
沈昀赶到之时,沈玉姝已经哭成泪人,而周安蓉早已当场晕厥不省人事,她的周遭正围了一圈下人,从平阳伯府跟出来的下人已就奔回府里通风报信,把周安蓉在武安侯府遭遇不测中毒昏迷的消息给传回去了。
在梁羽仙从皇宫紧赶慢赶回到武安侯府的时候,周家人正在气势汹汹讨要说法,这事整府上下都惊动了,为此就连养病在床的张氏都不得不下榻现身,出来为其调停。
平阳伯虽不及武安侯位份高且有权重,好歹也算勋贵之中的上流。周安蓉的父兄皆在朝堂为官,都不算是老实人,今日前来讨要说法的,一是周安蓉嫡亲兄长周北平,再来便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嫡母何氏。
梁羽仙来时,中毒昏迷的周安蓉所在客房里挤了不少人,周家母子二人正在拉双簧,一个唱白脸一个□□脸。
“我妹妹自小赢弱,在我家中倍受呵护与宠爱,双亲疼如眼珠子般。可如今送来你这,不过半日光景,竟被害成这样,你让我们这些作亲人的如何想!”周安蓉的嫡兄周北平冷声道:“眼下是你们纵禽伤人在先,我好不容易找到能够解毒的大夫,只需那只毒禽放血调药,救我妹妹于危难之时,你居然说不行?!”
这件事是他们武安侯府理亏,张氏就是有脾气也得委婉收着,好言好语劝着何氏。这边沈昀则凝眉说:“这只青阙毕竟是别人寄养于我们家中的,未经她的同意就擅自拿她的宠物放血,终归是于理不合。而且我们已经派人尽快将她找来,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赶到。其实周小姐的毒不需要放血,自有方法可解……”
周北平怒发冲冠:“再等!再等安蓉就要死了!”
“不必再等。”
梁羽仙颦眉道:“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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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救人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 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来人双颊莹润透粉,肤光胜雪眸若秋水, 行止气度温恭和顺, 既静且姝,周家母子咋一看去,根本无法与之前自行想象的花白胡子懵老头联想到一处,甚至周家儿郎这一眼看得还有些痴,险些要忘了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何氏好歹是个见过大场面见多美人儿的平阳伯府当家主母,她暗暗掐了一把儿子的肉,这才把周北平险些被慑走的魂神给掐了回来。
周北平轻咳一声:“你是?”
“寄养在武安侯府的这只青阙鸟是我的, 我是它的主人。”梁羽仙说着,随后入门的莫子布正把关着青阙的小鸟笼给提了进来。
周家母子立刻打起精神警醒过来,那个由他们特地请来诊病的老大夫稍稍拉开眼皮仔细一辩,点了点头:“没错, 方才老夫为周小姐诊断出来的毒, 正是此等毒禽所致。”
小青阙两爪还扒在鸟笼的木栅栏上,不甘示弱地继续咕咕。
何氏恶狠狠地盯着它,正是这该死的玩意害她女儿遭了那么大的罪, 到现在都没能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