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没有。”话虽如此,可太子浑身上下始终散发着抵触,还不忘又退一步。
梁羽仙没有适可而止,她伸出一只手:“那您就站在那别动,让我握住您的手。”
越是逼近,太子越显焦虑,好在他这回并没有继续退开步:“你要做什么?”
梁羽仙不答话,她抬步向前,跶跶的声音虽轻,可在沉寂的环境下被太子一点点放大,他的一颗心高高悬起,在剧烈的怦动声中,太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扭头就逃。
伴随富贵一声惊呼,太子扑通掉进水里。
“……”
猝不及防的太子殿下落水水花溅得太高,裤腿及腰都湿了。万幸水深不到膝盖处,原来是他东宫一角的浅鲤池。
“都说让您站在那儿别动了。”
边上传来凉凉的说话声,太子瞪眼有点恼,嚷嚷富贵快下来:“扶孤上去!”
“好。”
回他的声音不是富贵的小尖嗓,顷刻太子慌神了,瞪人的气焰全没了:“孤叫的是富贵!”
“富贵公公去给殿下拿保暖的毡子了。”
梁羽仙眼眨不眨说大话,闻言的富贵应声溜了,余下啥也看不见的太子殿下一个人在水里急乱大嚎:“该死的贾富贵,孤明天就贬你去阿(ē)奴宫打杂!”
可惜富贵拍马溜得太快太远,若是听见这话肯定立马折回来。
太子没有帮手,只得气呼呼地自行摸索,不忘瓮声瓮气地呼喝:“你走开!孤警告你不许靠近,听见没有!”
梁羽仙就站在池边上,曲膝弯腰就着伸手动作想拉他,闻言把手收了回来:“池底有青苔,小心滑……”
‘小心滑脚’没说完,太子已经扑通滑了一脚,溅起重重小浪花,把池子里的小金鲤都掀冲到地面上。梁羽仙把扑腾打滚的离水金鲤扔回池子里,鱼尾扫过池中人,游水悠然躲难去。
涌动的水流打在胸襟前,连摔两跤的太子坐在池子里头不动了。
梁羽仙蹲在池边支腮看他:“殿下还要人扶吗?”
那当然是必须的,可太子沉默一语不发,一来不愿让她扶,二也实在没脸求她帮忙。
见他泡在水里不起身,梁羽仙福至心灵地说:“童心未泯是好事,可殿下总不好鸠占鹊巢,霸占这一池金鲤的家啊?”
“……”究竟鸠占鹊巢的人是谁?!
太子化悲愤为拧水的力量□□了一把,然后小心翼翼地爬起身,偏要硬嘴:“别把孤当成废人,孤虽双眼看不见,但还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办不成。”
“可是,”梁羽仙视线往下,不知应不应该告诉太子他正在被一池金鲤围控中:“殿下还是小心为……”
‘小心为好’没说完,太子突然一声惊嚎,把梁羽仙也吓了一跳:“怎么了?”
被一池鲤鱼推来挤去的太子虽然努力挺直腰板,但是青红交错脸上浮现万般诡异的窘迫之色:“有鱼。”
“……”当然有鱼,一池子全是黄灿灿的小鲤儿呢。
梁羽仙委婉道:“负责喂鱼的宫人很尽责。”
太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由于神情太诡异,令梁羽仙将视线往水下一寸寸挪移
她眨眨眼:“池子里的鲤儿咬您了?”
太子僵在池子里不言不语,梁羽仙目光再压下,沉寂半晌:“咬哪了?”
太子的表情太真实,真实到梁羽仙一眼就看明白了:“咬那了?”
恼羞成怒的太子狠狠瞪:“闭嘴!”
对方应声居然真闭上嘴,可不说话的梁羽仙却让太子心里阵阵慌神。每当对方突然失声,太子就会无端产生一种远离世间的错觉,而今独自被留在这种地方的自己无能为力,什么也看不见会令他更加发虚而不踏实:“喂”
哗啦一下,有人入水的声音。
太子的心骤然颤动,可他没有移挪,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池水中。
神奇的是,当那人一下水来,包围他的拥挤鱼群突然四散逃窜,随着对方越靠越近,鱼群也躲得越来越远。
一只温凉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陌生的触感隐隐透着似曾相识的熟悉,虽然触碰的机会不多,却能令太子记忆犹新。
“好像太透了。”
太子稀里糊涂:“什么太透了?”
梁羽仙闻声抬眸,太子是从御书房回来的,今日没有裹纱布,双眼虽然黝黑无光,但是因为靠得近,就仿佛他的眼里能够映出似的。
如此一想,心头不自觉放松:“我的裙子太透了。”
“……”
不知太子脑补了什么,霎时间血气疯狂上涌,把脸涨得通红通红:“孤、孤又看不见。”
“我知道。”
梁羽仙没有回头,忘了挣扎的太子被她牵着手一点点往回拉,声音似水温柔:“就算看见了也无所谓。”
太子却愣了愣,他皱着眉,双唇抿拉一直线,突兀挣开。
梁羽仙不明就里地看过去。
“轻浮、放浪。”太子一肚子不满,隐隐还有一股子宣泄不出的脾气:“孤为什么约法三章,就是因为你说话老不检点,一点不懂得自爱”
“殿下是在说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