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贩大叔登时心花怒放,结结巴巴跟梁羽仙商量片刻,价格数量说好了,按照这个拿货价格卖出去,就算再倒一手也能攒个盆满钵盈。

药贩大叔还有一些不真实,可见对方俩衣着光鲜,气度不凡,一点不像个骗子,更何况他一介布衣药贩,要骗也去骗济善堂吧?他想罢,小心翼翼地又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定日子交货呀?”

“不着急。”梁羽仙莞尔:“过几日我再与你取得联系,这几天你也别担心,有事往武安侯府找我即可。”

为求证实,梁羽仙还好心让沈昀给他亮身份,这下药贩大叔安心了,头重脚轻与梁羽仙约定好,遥遥目送他俩徐徐走回去。

回程途中,沈昀终于没忍住还是问道:“你既然有这么大批量的药草供应,何不直接卖给济善堂?”

很显然,梁羽仙这是要把宫里种的药草弄出来倒卖换钱,可如若只是缺钱的话,大可以卖给济善堂的陈老大夫,他出的价钱肯定比这地摊药贩高几倍。

梁羽仙没多想,悠悠道:“这是言而无信的惩罚。”

其实她这一趟出行,本来的确打算把这些药草连同之前交易的处方一起交给陈老大夫的,未成想她的贡献并没能从陈老大夫那里换来什么有效情报,对此梁羽仙心里只有三个字,不高兴。

再温柔的人也是有脾气的,更何况梁羽仙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除了对太子。

万幸陈老大夫并不知晓,否则怕得捶胸跺脚气不打一处来。

梁羽仙这趟带出来的药草并不多,但也足够换钱买点别的了,她这一路挑挑捡捡买了许多小零碎,等到原本塞药草的小布袋重新填满之后,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两人路经南大街时,绕见一家扬起旗幡的小茶馆。走在前头的沈昀注意到梁羽仙伫足停顿,只以为她是渴了:“累了吗?不如我们进去歇歇脚?”

梁羽仙收回目光,正欲摇头婉拒,背后蓦然冲来一声轰天咆哮:“找到她了!”

不仅走在前头的沈昀和梁羽仙,周遭不少路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地往回瞅,只见后方不远的地方聚着三五个人,个个满脸怒容指向这边:“妖女!看你往哪里跑!”

“……”

在收获若干路人满头黑线和问号的同时,那拨人已经凶神恶煞横扑过来,沈昀敏锐察觉对方异动的瞬间,在那帮人冲过来之前飞快将梁羽拉往身后,然后提拳抬腿直接肉搏

可想而之,对方虽然占据人数优势,却不太可能轻易垒倒训练有素的太子卫率,混战不久,三两下就被沈昀给打得满地找牙。

这场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京师百姓见怪不怪,眼见没戏以后也就各自散了。

梁羽仙站在安全的位置,等到沈昀把人悉数打趴之后才慢悠悠地走回来。

身为武安侯世子,太子身边心腹亲卫,打架这种事平素是轮不到他亲自动手的。只不过此趟出行没带人,沈昀不得不亲自动手,把趴一地的汉子一个个拖回来叠成山,间或抽空抹了把汗:“你跟他们有仇?”

“仇?”梁羽仙不咸不淡瞄去一眼:“倒也不是什么仇。”

其中有个人颤巍巍要开口,刚好被梁羽仙掏出来的药粉倒灌进去,登时咕噜一下咽进喉咙,扑通一声趴倒在地。

沈昀吓了一跳,梁羽仙却老神在在道:“没事,死不了。”

“这些人为什么针对你?还说你是什么……”沈昀惊疑不定。

梁羽仙眼珠溜转,笑笑说:“这不是上回我跟小布出门时不小心走散了么,结果凑巧遇上几个不长眼的拦路人。约莫当时吃的教训吧,这会儿还想再试试吧?”‘

“……”

沈昀抹了把汗:“所以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出门一定要小心,纵然这里是京师,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没事,我晓得如何保护自己。”梁羽仙扶膝起身,顺手还往那几个脑袋上撒了包灰白色的粉,这才拍拍手悠悠启步:“好了,走吧。”

沈昀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看那群人软趴趴靠在墙角落:“刚才你给他们撒了什么?”

梁羽仙眺向茶馆上方,慢慢收回:“没什么,让他们睡一个安稳觉而已。”

第92章 心灰

天黑之前, 沈昀和梁羽仙回到了武安侯府。

起初沈昀担心他爹会趁机派人堵门的事情没有发生, 只是沐浴在夕阳余晖的偌大侯邸却被不平静的争吵所打破。正欲骑马出门去找人的莫子布一见沈昀和梁羽仙,焦虑的表情如释重负:“你们可算回来了!”

沈昀与梁羽仙互视一眼:“府里出了什么事?”

莫子布拉绳下马, 这才大吐苦水。原来就在他俩今早乘坐马车出门不久, 平阳伯府周家的马车紧接着就来到了他家门前,并找上了近日因为种种原因留在家中尚未离去的武安侯沈荀。

“他们来做什么?”沈昀面色不豫,自从沈玉姝告诉他周家小姐恶行之后,他对周安蓉并无任何好感,只不过在周家小姐中毒这件事上的确是他们沈家理亏,总归推托不得。

莫子布一言难尽,平阳伯府的人找上门, 不为别的,自然是为那日坐客在侯府不幸遭罪的周家小姐。可沈昀想不通,那日周家人将周安蓉接回去之后,他也一直派人暗中关注周家小姐的一切近况。据闻她被接回去的当天夜晚就醒来, 这几天能走能动气色已经好上不少, 总不会是周家小姐的身子又出什么状况了才对。

事前两家已经达成共识,他们愿意赔付周家足够的好处,如今周家小姐也已逐渐康复, 沈昀并不希望旧事重提, 只愿两家今后再无纠葛。

只可惜他如是希望,周家人却并不打算这么想。

今日来的只有周家长子周北平, 嫡母何氏并未随行现身, 来时不巧, 张氏卧病在床不便见人,沈昀恰好又与梁羽仙出了门,作为一家之主的沈荀,理所应当由他出面。

他这一出面,问题就出来了。

沈荀这人好面子,尤其是在自知理亏的情况下,被一个比他年少的小辈声情并貌地斥责数落,脸面险些挂不住,登时就把沈玉姝给惦记上。

最糟糕的是,周北平这一次气汹汹而来,意欲讨要的说法却并不只是当日所查出的青阙毒那么简单。

尽管梁羽仙与陈老大夫都说周安蓉解过毒已无大碍,可周家人不放心,将周安蓉接回去之后还是另外请了大夫替她检查余毒调理身子,结果这一查,就让他们发生了周安蓉手上所沾染的另一种蝶毒。

这让周家人顿生疑心,偏偏这时周安蓉反咬一口,非说是沈玉姝故意带她往花蝶丛走,还引诱她去触碰有毒的青阙鸟,这下意外变成了故意加害,周家人岂能容忍?今日才会气汹汹地找上门来。

沈荀那一夜在祠堂听了个大概,心知沈玉姝的确有心要害周安蓉,如今周家人证物证俱在,他自知理亏又心虚,面子上太过不去,竟连个周北平这样的小辈都摆不平,等好不容易将周家送走了,反过头来迁怒后院,找上了沈玉姝的麻烦。

这会儿屋子里的不平静,正是沈荀要拿办沈玉姝给整出来的大动静。

白天沈荀在周家人面前彻底失了里子,自觉沈家的颜面也全被这心性恶毒的小女儿给丢尽了,他一气之下竟提棍奔往内院去,径直找上沈玉姝的房门。

那时沈玉姝还不知大难临头,自亲眼目睹凝雪死去之后便满心恹恹,整日窝在殷氏怀里撒娇打滚,哪知今日突然祸从天降,一年到头也没见几回的父亲突然跑来,不顾什么父女之情也不顾女儿身子娇弱,提棍张嘴就说要打死这个孽畜,直把一屋子主子奴仆全吓傻了。

那厢闹出来的鸡飞狗跳直接传到了张氏耳里,她原还躺在屋里安心养病,这时听见女儿哭声哪坐得住?不顾身子抱恙也要赶去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