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媛阿姨拍掉他的手,瞪他一眼:“胖什么胖,岁岁这样多可爱呀。”

他总是趁舒媛阿姨不在,扯她的小辫子绕圈圈。

“猪猪,你怎么这么能吃啊。”

“猪猪,你可真是太胖了。”

“猪猪,我妈说你以后是要嫁给我做老婆的,我可不喜欢胖老婆。”

大院里的人都叫她岁岁,只有他叫她初初。小孩口齿不清,加上有些拗口,叫着叫着就变成了猪猪猪…….

她现在不胖也不白了,他也不认识她了。

分开的这些年,她经常会幻想有一天和他重逢。刚开始那几年她想着见到他要抱着他说很想他。可随着慢慢长大,她只祈求在遇见希望自己不要太狼狈就好。

回想起白天的场景,她苦笑,现在的她无论怎么样的重逢于他而言都是狼狈吧。

黑暗中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太瘦,捏不起一点肉,没有一点小时候软乎乎的手感。她又抬起双手,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清浅月光,看着自己枯瘦的手,指尖因常年劳碌和营养不良导致倒刺拔了又长。手背上绷着一层皮,捏紧拳头就能看见皮下青色的血管。

两只手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疤痕,左手上更多,姜岁初一道一道抚摸过去。

食指上有两条,是刚开始学做饭的时候切菜切的。虎口处有一条很长,从大拇指延伸到了手背上,约三厘米,是大伯母让她砍柴,她人小拿不动柴刀而砍偏被伤到的。

手背上还有一些细细的小疤痕,不细看很难看到,是小时候照顾堂妹被抓被挠的。

她没有长成白皙漂亮的白雪公主。倒是他,不似小时候的羸弱,长成了阳光高大的俊俏少年。

今天他没有认出自己也是正常的,就连她自己翻看到小时候到照片也很难相信曾经那个下巴扬到天上,笑的眉眼弯弯的女孩会长成如今这副模样。

眼泪不知不觉划过脸颊,落进了耳朵。

姜岁初收回手,将头埋进被子里。

开学第一周,大家的心还没有收回来,老师管得也松,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周五。

课间操,姜岁初站在一班队伍的中间,习惯性地往七班队列看去。

他个子很高,站在七班的最后面。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一件白色T恤。他一派闲适悠闲双手插兜的站着,身边围了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

明明他并没有多主动热切,甚至看上去有些冷淡疏离,但好似大家都以他为中心。

也只有这种时候,混迹在人群中她才敢看他一眼。

那天在楼梯间和他一起的男生应该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群人笑成一团。

他也跟着笑了,作势踹了那个男生一脚,右边脸颊压出酒窝,神情散漫又张扬。

梁意攀上她的肩膀,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只需要站在那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姜岁初淡定收回视线,假装不知道她说谁:“谁?”

梁意白她一眼,一副你又装的表情:“我观察你好几天了,每次课间操你都往七班瞄,别以为我没看见。”

姜岁初:“我只是看大家都看,有点好奇。”

这是实话,每次出操女生们都扎堆一起望着七班窃窃私语,含羞带怯的。

梁意视线扫一圈,看着一个个望夫石样,对比之下姜岁初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显得很淡漠了。她知道姜岁初是下面县城考进来的,还不怎么了解,所以对于她的好奇也不难理解。

不过作为一中八卦小能手,梁意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姜岁初科普科普这位大神。

梁意:“你知道陆祉年多少?”

梁意打算摸个底,看从哪开始和她说。

姜岁初心跳滞了片刻。

知道他多少?

知道他生日是12月25,摩羯座。知道他睡觉不能有一点光,窗帘必须拉严实。知道他讨厌吃药,药片大一点了就必须掰开。他不爱有特殊味道的菜,比如芹菜、香菜更是碰都不碰。还知道他有轻微洁癖,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很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除非是最亲密的人。

这些,算多吗?

姜岁初对上梁意的眼睛,突然很认真地说:“梁意,我认识他的。”

我认识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先认识他。

梁意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到:“知道。整个一中,不对,是云市大半高校的学生都认识他。”

姜岁初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看,没有人会相信她认识陆祉年。

一个土里土气,家境清贫靠着学校减免学费和政府补助过活的乡下丫头,怎么可能会认识天之骄子的陆祉年呢。

梁意没有注意到姜岁初的表情,自顾开始说:“陆祉年小学就是一中附小的,初中也是一中初中部,过去九年他常年霸占一中榜首。所以一中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的。不光聪明学习好,家世也是相当了得。盛源地产晓得吧,就是他家的,妥妥的富二代。”

陆叔叔经商了?

姜岁初爸爸姜志伟和陆祉年父亲陆盛华同在市公安局工作,姜岁初记得那时陆叔叔就已经官至处级了,没想到居然弃政从商了。

梁意:“陆祉年边上那个男生,叫唐梓,家里是做医疗器械的,也是富二代。还有一个男生叫裴烁,以前也是一中的,不过中考好像没考好去了隔壁四中,三人在初中的时候就是一中的活招牌。”

四中和一中挨得很近,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早上出操两所学校都能互相听见广播声的那种距离。

“裴烁?”

“嗯,裴烁家里也很厉害,他爸爸好像是市公安局的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