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饮酒了?”姜时愿睇了一眼,略有责怪之意,“你可知你重伤未愈,不宜饮酒,你为何如此不爱惜...”
话落一半,她又不愿说了,不愿这段克制的?关系和距离稍有过界。
谢循垂首,似有愧意,竟听?着姜时愿的?发问,昏昏沉沉地摇了摇头?。
她几时看过谢循如此憨态乖顺的?模样,除了醉酒,再无旁的?解释,“当真没有骗我?当真没有饮酒?”
谢循又软软地“嗯”一声。
姜时愿越发凑近他,嗅了嗅他衣衫,梅香之下还潜藏着一丝酒气..
她的?手背微凉,轻轻搁在谢循的?额间又试了试谢循面?颊的?温度,果不然,烫意灼人。
谢循醉了。
果然他的?话不可轻信。
姜时愿美眸轻轻睇向谢循,嗔道。
“醉鬼。”
第118章 118 醉酒下
纤柔如玉的柔荑拂过醉酒之人的脸颊, 如玉般清凉消融着他脸上的燥意,谢循昏沉梦中?,觉这‘玉’舒服, 不忍放她离开,滚烫的掌心?覆在姜时愿的柔荑之上, 又拢着着她的玉指, 爱不释手。
“松手。”姜时愿想缩手,却?已然来不及,被迫感受着他脸颊上醉烧的温度。
醉酒之人哪还清醒, 不仅不松手,还紧攥着视为璞玉的柔荑,喃喃道:“渴。”
“谢循,松手。”姜时愿徒劳着急, 而醉后的谢循分毫听不进去, 着重强调道, “渴。”
若换成往常谢循清醒之时,何尝敢对姜时愿有这个胆子,仅需她一眼轻扫, 一语轻止, 便会安安分分, 再?不敢妄动。
奈何眼下他醉了...
姜时愿见过很多人伶仃大醉后神?志不清, 最让人恼的便也是他们似驴般的固执,讲不了道理。你越是让他们往东, 他们偏要往西。
如今,最好的法子,怕不是只能百般顺着谢循的意,才能脱身。
“你如若不放开我, 我又如何能帮你倒水?”姜时愿微微叹气,缓下声音,见谢循昏昏沉沉轻“嗯”,好似听进去了的样子,她又道:“你放了,我才能为你倒水,是不是?”
娇言软语下,姜时愿终于脱了桎梏,转而来到?书案前,拎起银壶倾倒茶水,带着酒气的水柱流下。觉察不对,将茶盏递到?鼻下轻嗅,果不其?然,气味扑鼻,酒香浑厚。
看来是有人刻意将壶里的茶换成了酒。
至于那位胆大包天的贼人是谁,姜时愿想到?袁黎慌张的神?情,已然有了答案。
她摇着银壶,壶肚里载着满满的酒,看来谢循也并非饮了很久,怎么就醉得?这么厉害了?又紧着觑到?小盏中?残存一半的酒水,猜疑着谢循莫非连一杯未到?就醉倒了?
.....
谁曾想青面獠牙、凶狠毒辣的罗刹,酒量竟然比她一个女子还要弱。
难怪,她从来只见谢循饮茶,对酒如有忌讳,原来是有意藏私不肯被人察觉。
姜时愿转身看着伏在几?上双颊红晕的谢循,发现他藏在清贵皮相?之下的另一个连本人都?不知晓的一面,内心?既无奈又不免另起心?趣。
“水来了。”,她端来一盏水递至他的掌心?,谢循阖着眼,仰着头,迷糊地举起杯盏,谁料那杯沿压根就没对准嘴,全部灌倒在了墨袍上。
他喉头涩然,怔怔的,“还是渴。”
都?没喝进去,能不觉得?渴吗?
再?然后,姜时愿往往复复倒了三次水,谢循均不是洒在衣袍上,就是倒在青石板上,又继尔喊着“渴。”
姜时愿知道醉酒之人会性情大变,但还是生平第一次见突变得?如此表里不一的。
再?看不出半点叱咤、心?机深沉的样子,眼下的谢循行为处事简直比袁黎..还像孩童。
她实在拗不过谢循的再?三蛮缠,只好应着他,再?端来一盏,“魏国公,最后一次,绝无下次。”
这姜时愿起了个心?眼,换她拿着着玉盏,抵在谢循的唇边。
谢循抿着杯沿,追着她抬手的举动,脖颈扬起,喉结滚动,吞咽水声一下一下清亮。也正是这清凉之水灌入喉中?,他方才醒了一丝神?思,敛开恍如水墨晕染的眉眼,盯着眼前还略显绰约的影子,温声喊她,“阿愿。”
这轻轻的一声,吓得?姜时愿手一抖,杯盏也跟着不稳,剩余的水泼他半脸,滴滴水珠顺着他的下颌凝住少许,然后滚入衣衫。
谢循怎么醒了?还偏偏是在这时?
姜时愿撇开玉盏,小盏咕噜滚在青石板上,心?里打?鼓。
好在,她见谢循纵使醒了,也目光游离、不甚清明的样子,好似完全想不起刚才喂他喝水的事,听着他语速迟缓地发问:“我莫不是在做梦吧.....阿愿....”又听他迟钝稍许,后不情不愿地改口?,“姜司使,你怎么会在这里?”
“分明是国公您递来纸条喊我来的,说?是今夜子时要事相?商,结果您却?醉了。”
“没醉。”谢循固执否认,低垂着眉眼,好似思索许久,终于将断片的记忆寻回,“对...是我让袁黎喊你来的。近来我都?在整理姜学士旧案的疑点,略有发现,遂想说?与你听。”
这话说?完,便是长久的沉寂。
姜时愿见他扶额沉思,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又瞧天色:“要不明日等国公酒醒了再?议吧。”
可她忘了今夜的谢循出奇的固执,从不肯听她的话,只喊姜时愿等着,说?他定能找到?。
谢循赤脚下榻,走向博古架、书案前胡乱翻找,香炉、花瓷皆被他碰翻....他找寻无果,又咳声着返回到?罗汉榻的几?上翻找手札,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手抄被他弄得?乱序散漫。
姜时愿又继而无奈地看着他拿着手抄,将水纹纸张东倒西歪,辨别?着他曾亲手写下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