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1 / 1)

陆观棋道:“姜司使?是靠你的意念而活下?来的,你也分明承受不了失去她的后果,而如今却?比那毒更狠,叫她心消。”

“人死莫过于心消,何苦让她心消,又何苦为难自己?”

“你在害她,更在害己。”

陆观棋往佛龛礼拜三次,欲转身离开之?时,终于听到沈浔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如若是孽缘,及时斩断岂非更好,结缘不过是自寻苦果。”

“是福是孽,不是沈司使?一人能决定的。你为人,不是天,猜不透天意,也看不到你二人的结局。”

“你为人,就应活在当下?,选择此时的走向。”

“如果,沈司使当真这么难以抉择的话?,何不交给天意。”陆观棋蹲下?来,在沈浔的眼前立着一枚铜板,“正面为缘,反面为孽,由天意来帮你们二人做决定。”

铜板高高被陆观棋抛起,旋转翻腾,迟迟不肯落下?。

由铜面反射下?来的光映在沈浔的眼中?,倒叫他想?起许多,比如他的一生都在身不由己,竟没有任何一刻由得他做决定,而今他和阿愿的未来也要交给天意决定。

“当啷”一声,铜板落入陆观棋的掌心之?中?,又瞬间被沈浔的手掌合上?。

沈浔迎着陆不语的诧异缓缓抬头,声音清清冷冷:“不必看了,多谢陆案吏,沈某已有了答案。”

就在陆观棋抛出铜板的那一刻。

沈浔才?发现他心中?迸发而出的答案,是不加任何理?智劝阻,是他内心最渴望的答案。

是他念起阿愿,不忍伤害的理?由。

*

陆不语的手在姜时愿眼前挥了挥,见她没反应,急得去找白?无常讨说法:“你究竟有没有把人医好,怎么人醒了还跟失了魂一样?”

“这小的也不知道啊,按理?说毒素以?被我独创的秘法排清,应当是没有问题才?对。”

“什么叫应该?”陆不语吼道:“你这样叫我如何向兄长交代。”

白?无常也跟着欲哭无泪:“别提你兄长了,还轮不到你兄长,沈浔就会把我卸成八块。”

....

姜时愿好似做了一场极为漫长的梦,她忆起了从?前的许多过往,是从?前的姜府里欢声笑语的日常。

梦里,阿耶拿着草花剪在修整文兰,兄长在池边洗砚,笑着看向扑蝴蝶的二人,道:“阿愿和三七多大个人了,都快到了出阁的年纪,还跟长不大似的。”

闻言阿愿一怔,望向正在陪自己捉蝴蝶的三七,喉咙哽咽,忽然反应过来:“三七,你怎么在这?为何会在姜府?”

三七茫然地看着阿愿止不住的眼泪,心疼道:“小姐,你怎么哭了,我是你的贴身丫鬟,我不在姜府,又该去哪?”她伸手握住阿愿的柔荑,阿耶和兄长亦走来来安抚她,用?绢帕擦着她的眼泪,跟着回答道:“今这是咋了,竟多愁善感了起来。”

她揉着眼睛,心如刀割,半点也说不出话?。

此刻的她应是快乐幸福,可她仍觉得残缺、不完美,止不住地流泪,仿佛忘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人。

“好好的,哭什么,你这段时间愈发古怪了。”姜淳不疾不徐地拿来桂花糕,喂到阿愿的嘴边,“尝点甜的缓缓心情。”

看见桂花糕的一刹,阿愿忽然打了寒颤。

她也终于想?起了被她遗忘的存在。

她也终于明白?此刻的温存,只?不过是黄粱一梦。

暮色四合,阿愿回头看见有人站在廊下?,不远不近,默默地注视她,伸出一只?手,声音依旧如此温柔:“阿愿,过来。”

她认出,是沈浔。

于是她从?沉沦、缠绵中?,挣扎清醒。

缓缓睁开眼眸。

看见竹榻上?的人醒了,陆不语和白?无常别提多高兴了,陆不语忙把她扶起,白?无常则跟个祖宗一样供着,又诊脉又嘘寒问暖,问她感觉还有异常。

还不等姜时愿反应过来,倏然廊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有人推门而入。

青年长身玉立,眉目舒朗,却?满目忧愁。

她认出,是沈浔。

但她的神思还尚未从?梦境中?抽丝剥茧出来,她分不出此人是现实中?的沈浔,还是她虚幻而出的沈浔。

清淡夜色相随,她看着沈浔步步靠近她,男子?夸大的手掌抚过她滑嫩如绸的皮肤,唤着她阿愿。

阿愿一怔,望向他,沈浔的黑眸含情,笑着看着她,眼里的浓情蜜意几乎是要把她烫伤。

如此不敛爱意,如此柔情缱绻,阿愿确定此人不是沈浔。

绝对不是!

倏然蜂腰一把被他揽过,她被迫靠在他的肩头,他的气息就凝在她的耳珠旁,一深一浅灼烫着她,又步步紧逼,不给她丝毫缓和的时间,追寻着她的朱唇而去。

姜时愿自觉仰头回应,两?手轻轻环着沈浔的脖颈,轻柔而缠倦。

她从?未想?过梦境之?中?的沈浔如此肆意妄为,甚至可以?说是不要脸,竟然当着众目睽睽的面想?要亲她。

若是是梦,但也太真。

就跟现实一般,如此生动。

阿愿倏然惊醒,睁开眼眸,她亲眼看着正对着的陆不语红了脸,又紧接着被陆观棋遮住双眼。而白?无常紧皱眉头叹道世风日下?,又提醒道:“她才?放醒,沈公子?还是得收着点…”

她才?觉这方才?并非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春.梦,盯着那三双,一遮、一躲、一怨的眼神,热气上?脸,连忙推开沈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