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为止,沈浔可以确定的是:
他是罪奴出身,生于圣德十?一年间。九岁前,他被?蒋县丞也就是天外天的楼主逼迫参加了无数场猎宴,为了自保活命,他杀了很?多与自己同?龄的人。
因他的天资惹眼,暗阁阁主看中了他,亲传武艺,将他带回暗河培养成顶级杀手,四绝之一的魑。
在他十?三岁时,不知?因何缘由他背叛了暗河,与沈煜为伍,可惜被?暗河阁主发现,计划失败,沈府惨遭灭门。
且据魉和白无常二人所说,他应死在了阁主的手上,但不知?为何,他活了下来....
他为何还能活着?
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三岁至今二十?有?三,长达十?年的时间,这?段时期的记忆,他毫无头绪。
沈浔双眸微眯,对于这?七年的空白,他隐隐有?些不安。
这?七年间,他去了哪里?,又?成为了谁。
洗去一身铅华后,沈浔去了六处的浮云居去寻袁黎,却被?守门的司阍拦下,说是魏国公罚了袁处三月的软禁,任何人都不能探访袁处。
沈浔作揖谢过后,越过被?梨树抱合掩映的游廊,见?四处无人,翻墙而入。
袁黎见?到沈浔的一刹,双眸圆瞪,惊喜得差点连手中的草兔子都扔了:“你怎么来了?”
“魏国公为何关你?”沈浔站在明与暗的交界处。
“没?...什么...,就是我私自去洛州...被?罚了..罢了...”
沈浔注意袁黎的手在不安地拧着草兔耳朵,冷冷抬眸,点破,“国公不让你见?我们?”
“你...你怎么知?道!”袁黎讶然?,然?后极快地捂住嘴巴,“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自己猜出来的....”他想起?谢循的怒火,仍心有?余悸。
“袁黎你跟在魏国公身边多久了?”
“六年。”
“那你应是最熟悉他的人。”
沈浔面色微沉,走到袁黎面前,直问:“你有没有觉得魏国公变了?”
袁黎看着沈浔,很?是不解,眨巴着眼睛。
“沈浔,你这是什么意思?”袁黎语气生冷,提起?戒备。
即便?沈浔清楚地知?道袁黎已经不快,他仍然?继续说道:“换句话说,你有?没?有?觉得如今魏国公是另外一人?”
“闭嘴!”袁黎冲着沈浔直挥一拳,却被?沈浔极快地扼住腕骨,力道逐渐加大。
沈浔扬起?下颌,“怎么,被?沈某说中了?”
袁黎面色又?白又?红,听见?沈浔继续攻心:
“如若沈某记得不错,在去年曾有?一段时间,坊间似有?传闻说魏国公失踪了。然?而春试时魏国公现身在众位司使面前,谣言就此不攻自破。但沈某想,万一....谣言是真的呢?万一回来的并不是谢循本人呢?”
沈浔早该有?此察觉,还是陆观棋昨夜的一句,“非也,陆某永不会叛变魏国公。”彻底点醒了他。
春试之时,他就发现,布局之人躲在暗处,看似是在针对四处及陆不语,实则借机打压陆观棋。那时,沈浔就常思索,布局之人为何要打压陆观棋?
直至昨夜,一切浮出水面。
沈浔看见?‘谢循’尚未能掌握十?足的铁证,就急于布局欲扳倒阿愿,这?步棋又?急又?躁,实属不像谢循冷静自持的性子。
还有?,最关键的是,他看见?陆观棋与‘谢循’之间的暗斗和较量。
若陆观棋真的忠于‘谢循’,就绝不会帮阿愿渡过此次危机,害得‘谢循’功亏一篑。
但陆观棋又?说自己永不会背叛魏国公,前后矛盾,心口不一,沈浔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如今在高?位上的魏国公并未真正的谢循。
兹事?体大,沈浔不敢妄下定论,他想找人确认答案,陆观棋心思颇深,并牵涉其中,定不愿如实相告。
沈浔思来想去,这?才想到了袁黎。
袁黎面色骤变,认为沈浔是在危言耸听:“你...胡说!你在挑拨离间!”
“分明一模一样,身形、口吻、爱好、习惯,都是一样的,他就是魏国公!”
“袁黎,清醒点,这?些都可以模仿。”
沈浔毫无怜惜,非要捅破了给袁黎看,替他说出心中的猜疑。
“是吗?那我问你,去年重回典狱后的谢循待你还和从前一样吗?”
“从前的你应当常跟在谢循之后形影不离,为何如今你不再?黏他?到底是你在刻意避着他,还是他有?意在疏离你?”
接连不断地逼问,不给袁黎丝毫喘息的时间,信息如潮水大量涌进他的思绪里?,点点滴滴,皆是与谢循曾经的过往,甘酸皆有?。而隐在这?之下,则是最近的,再?无任何滋味,只剩陌生和疏离的感觉。
袁黎蹲在地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他回来以后,便?不再?陪我玩了...”
沈浔面色微沉,他如今终于确定,如今的魏国公不过是一个精致的‘仿品’罢了。
虽是假的,但眼下沈浔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去证明他并非谢循,倒不如按兵不动。既然?他仿成谢循,代国公之位,沈浔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水推舟,留他一命直至让他以谢循之名亲自还姜家清白后,再?做打算。
但同?时沈浔也略感庆幸,幸好他不是谢循。
他虽能仿谢循的形,却始终是空有?其表,塑金泥身,遇事?焦躁,城府不深、性子不稳,倒是给自己省去了许多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