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我粗喘着从床上坐起,被我的响动惊醒,很快,门外传来仆人福安询问的声音。

“王爷,您醒了?是否要……”

“不用了,退下吧。”

察觉到刚才的一切只是场梦,我平复了一下呼吸,重新躺下。很快,四周重新回归了安静,一向好眠的我却再也难以入睡。

耳边还回荡着梦中女子哀哀的低泣,指尖是她肌肤丝缎般的触感,脑中……鲜红的丝带,苍白的肌肤,凌乱纠缠的发丝,屈辱空洞的眼神,贝齿紧咬的唇瓣,她的泪水,我的汗水……

只是随便一想,梦中的情景便如开了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在脑中回放。强压下的欲望很快被再度勾起,烦躁的情绪不断堆积,灵魂中好似关了一头狂野的兽,时刻叫嚣着要冲出来,去得到她,得到一个不可能属于凡人的雨神。

渴……好渴……

从灵魂传来的饥渴让我一遍又一遍舔着干燥的唇,脑中回放的是雨神辛在我身下承欢的情景,就只是这样,灵魂便兴奋到无法自拔。凡人真的无法得到天神吗?我不知道,但我愿意为了哪怕一个可能付出我的所有。

灌下一杯冷茶,我坐在桌边想了一晚上。

第二天,我向国师府递上了拜帖。

三天后的深夜,一队黑衣人得到王府的调令,快马加鞭向千里之外的岭南赶去。

……

我在后山等了足足一个下午,临近黄昏,雨终于停了。

又原地等了半刻,黄昏蔼蔼的暮色中,雨神辛黑袍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巷子尽头。待她在我面前站定,我才发现,她的衣服与长发,竟全部湿了个透。

“浴水着身,谓诸天众肌肤香腻,妙若莲花,不染于水,但衰相现时,浴水沾身,停住不干。”

国师的话突然在脑海浮现。意识到那是天人寿命将尽时出现的“小五衰相”之一,我拧紧了眉,掏出巾帕欲为她拭干水痕,辛却只是淡淡抬手,拦下了我的手。

“汝为何在此、又做了何事,我全知道,但是,汝真的喜欢我,便把我忘记,让我离开吧。”

“……”果然,人间的异动,又怎逃得过天神的双眼?可是,即使知道这一切,你照样无法改变。

我很快敛神,将巾帕收回了怀中,抽出手时,手中多了盒胭脂。

“这是我专为你调的胭脂,喜欢吗?”

说着,我用右手小指蘸了些胭脂,轻轻抹上她浅粉的唇。辛蹙了蹙眉,但并没避开。她在等我的回答。

但我并不想回答她。

辛很白,阳光下看近乎透明的那种苍白,乍一看有些病态,但配着她黑檀木似的长发看来,真的非常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唇色太淡,这使她看起来太过威严圣洁,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但梦中的她,那因为疼痛的刺激咬紧的双唇,红艶灼人,被打破的禁欲感竟比单纯的美色更加撩人

“真美……”

细致地涂完最后一点,我贪婪地用眼神勾勒辛玫红的唇。熟悉的渴意从心底升起,我想习惯性地舔唇,然后意识到,失去了除了我外所有信徒的雨神辛,已是我的囊中之物。

于是,我开口唤她,示意她向我靠近。

“关于你刚才的问题,我的答案是……”

在她猝不及防时将她抱住,吻她,用舌尖细细品尝我为她磨的胭脂,还有她的齿,她的舌,她的一切对,这就是我的答案:

渎神悖德之路,一旦踏上,又怎容退却?对你,我永远不会放手,我的辛!

作者有话要说:

黑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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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终舞

她本不叫雨师辛。

她有个好听的名字辛夷。那是她早早死去的秀才爹取的。她至今记得,父亲经常对着门前的辛夷花树吟那首王摩诘的《辛夷坞》。

门前的辛夷是父亲与难产死去的母亲一同栽种。它的花很美,每当开放时,朵朵紫云笔挺地玉立花枝,连带着整个院子都花香怡人。沐浴着那香味,父亲时常想起母亲,恍惚流泪。因那哀思,父亲的身体逐年病弱,直到她十四那年,病倒的父亲闭上了双眼后,再也没有醒来。

她成了一个孤女,好在,她家尚有几亩薄田。如果没意外,热孝之后,找个老实的男子嫁了,她也能过得很好。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仿佛成心与她作对,两年后,一场干旱笼罩了整个岭南。安远村地处深山,得不到外界支援,干旱于此间居民而言,更比外界严重数倍。

危急关头,村老连续开了五次集会,商量出的对策无非是祭天,祭天,祭天……不一样的,是每次的祭品,从鸡鸭牛羊到各色山珍,最后,孤注一掷的众人将通红的眼投向了惨无人道的人牲选一适龄纯洁处子,着嫁衣,于正午活焚,伴以牛羊若干,傩舞送之,以为神妾……

村长此话刚出,缩在人群中的她便感受到了无数道目光的窥伺。

是呀,村里人家不多,有适龄未嫁女子的更少,那其中,失去父母庇护的自己显然最好拿捏……

她慌乱地抬头,恰好与人群中央的村长对上眼。从来慈祥和蔼、公正无私的村长正用一种冰冷的、看待死物的眼神看着她,而村长的身后,是他疼爱的村女玉兰刚刚及笄,尚未婚配,一个可能但绝不被允许成为祭品的人……

于是,她明白,自己完全没有活路了。

反正也逃不过死亡,何不识趣点、为自己搏个美名呢?

这样想着,她先一步站了出来,自愿成为下一个牺牲品。此话一出,不意外的,那么多人隐在暗处,长舒了一口气。下一秒,包括村长在内,所有人开始交相称颂她的自我牺牲,听着那些恭维话,她突然想吐。

被焚烧的感觉真的很疼。即使事先喝了烈酒,痛到极致,那地狱般的感受又岂是区区劣酒能消除的?

与疼痛一起滋生的,是恨意。

在双腿被火焰卷缠作焦炭时,她已经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可是,那些围观的人,或是窃窃私语,或是虔诚祈祷,或是面无表情他们好像都没有发现她的痛苦,可是,她好疼,她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