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

“您再考虑一下如何，求您了！”

白笙香没再说话。她站起身，走到客厅书架前抽了一本书，然后坐到飘窗边开始看书，完全把宋丽华给晾在了一边。这冷漠的态度又一次把宋丽华的心脏戳出了无数个窟窿眼，宋丽华估摸着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说不定会起反效果，便干咳一声，告诉白笙香自己要走了。

窗边的人垂头看得聚精会神，没有反应。

宋丽华也基本习惯了白笙香这个态度。她拉上外套拉链，落寞地走到门边，蹲下开始换鞋。

“等一下。”

“唉唉，是的！”听到白笙香喊她，宋丽华激动得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你忘了东西。”白笙香抬手，指向沙发上的购物袋。

“啊，那些啊，那是我给你挑的礼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不需要。”

“别这样嘛，打开看看呢，说不定你会喜欢哦。”

“拿走。”声音里有了丝不耐烦。

“好好好，我拿。”宋丽华拿她没办法，只好高举双手投降，又把自己辛辛苦苦买来那些礼物给带了回去。

宋丽华的糖衣炮弹计划，破灭。

追求

又一次被白笙香拒绝，宋丽华拎着大包小包，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住的酒店。

因为袋子里的东西要送人，她买完就把小票丢了，现在看着一床的礼物，退也没法退，宋丽华感到了深深的肉痛。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她给这些东西都给拍了照，折价挂上了咸鱼，准备卖掉回回本。下午询价的消息跳得倒是很快，但那些穷逼们都只想捡便宜，好好的东西非要可了劲儿地往下压价，把宋丽华给气得不行。

这晚睡前，她照例给顾冶打了个视频电话。顾冶的气色比前两天好得多，看样子在病房过得很滋润。宋丽华跟他吐槽了一下自己白天的经历，顾冶安慰她说，好歹人家还请你吃饭了，态度不是比第一天好上许多吗。

宋丽华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心中不由对说服5号重新燃起了希望。第三天，比上班还准时，她又一次来到了望京酒店的前台。

前台小姐都已经认识宋丽华了。看到她又来，前台小姐熟门熟路地拨通了白笙香房间的固话。运气不错，听到又是宋丽华，5号居然没有一口回绝，于是，五分钟后，宋丽华又一次觍着脸进到了白笙香的房间。

“有事？”

这一回，白笙香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宋丽华很惊奇，她老觉得5号给人的感觉很神秘很不食人间烟火，总之和电视应该八竿子打不着边。不过走近以后，抬眼看到屏幕上一左一右盘坐的两人，和中央一方硕大的棋盘特写，宋丽华总算解开了疑惑5号在看的居然是华夏与高丽两国围棋国手巅峰对决的直播。这家伙与宋丽华印象中的年轻女孩真的太不一样了，肤浅的老阿姨宋丽华感觉自己完全get不到白笙香的点。

“你好，我又来了。”她朝沙发上的女孩招招手。即使是一个人的时候，白笙香的坐姿依然端庄优雅，纤薄的背脊挺拔如松，宋丽华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我还是没有放弃，怎么样，考虑一下收我做眷属吧。”

“不需要。”

“是呢，肯定是这个回答啊……”宋丽华毫不意外地耸耸肩。三天过去了，别的不说，现在她的脸皮厚度是真的锻炼出来了，“既然这样，今天你就当我来做客的吧，怎么样，我可以坐一会儿吗？”

“……”白笙香总算舍得从屏幕上移开目光，往一旁空着的沙发处看了一眼。宋丽华心想这人也不是完全不理自己嘛，顿时就有些高兴，乐颠颠地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学着白笙香的样子，歪着头看向了电视屏幕。

“你喜欢围棋呀，真少见。”

“……”白笙香没理她。

“说起来，我连围棋的规则都不太了解呢，你好厉害。”

“……”沙发上的女孩依然没说话，但皱了皱眉。

眼看着再没话找话就要把人弄不耐烦了，宋丽华悬崖勒马，乖乖闭嘴，低头自己用手机搜起了围棋的规则。她觉得如果能弄明白白笙香喜欢的东西，说不定也能拉近一下两人的距离。

简单来讲，棋盘的横纵交叉称为点，一个棋子在棋盘上，与它紧邻的其他点称为“气”，直线紧邻的点上如果有同色棋子，这些棋子就连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直线紧邻的点上如果是异色棋子，此处的气就不存在。一颗棋子如果失去了它所有的气，就无法继续留在棋盘上……

原来如此，虽然有点抽象，但好像稍微懂了点。意外的是很有趣的规则嘛。

宋丽华看得连连点头，在头脑里整理了一下几条规则，然后把手机放下，抬头看起了大屏幕。

不……等等，完全不一样嘛！这是什么怪物！

她盯着屏幕上一黑一白互相交融的两大块阵营，瞠目结舌，感觉自己就像才刚学会1+1=2的小学生突然被提溜去学微积分一样，根本都来不及想上一步的棋手为什么落在那，棋手的下一步又给她看得一愣一愣的。

咦，这样也行嘛？……唉，为什么解说那么激动，这一手棋下得很好吗？……等等，为什么回放又跳到了那一步……

起先，宋丽华还能努力打起精神看屏幕上的对决，但随着越来越多无法理解的棋着出现，她开始感到大脑被过多信息填塞，思考不过来。然后，没过多久，自暴自弃的笨蛋宋丽华就成功感受到了睡意的召唤，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宋丽华这些日子，虽然没有正经地参加工作，承受的精神压力却远比平时上班大，晚上睡觉也老是突然惊醒，精神和□□都积攒了相当数量的疲劳。她这一觉，从大清早一直睡到傍晚时分，华灯初上。等到身体终于睡饱，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高高的天花板和低调奢华的装潢，宋丽华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撑着胳膊，从沙发上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盖了条薄薄的毯子。屋里没开灯，借着黄昏昏暗的天色，宋丽华环顾四周，看到熟悉的陈设与布局，知道自己这是还在白笙香的客厅，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太好了，5号居然没趁她睡着把她丢出去，这人也不是那么绝情嘛。

屋子里很安静，墙上电视早就关了，旁边沙发里的白笙香也不见了人影，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在其他的房间。宋丽华睡久了，脑袋有些晕，就又在沙发上呆呆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低头眺望整个城市的夜景。

五颜六色的灯光，川流不息的人群，奔驰的车流汇集在一起，织成一道道金色的光带。非常美丽的景色，可是，是因为距离自己太遥远吗，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触手可及的黑色夜空，宋丽华感受到的却只有寒冷与孤独。

白笙香平时看到的，也是类似的风景吗？

“你醒了。”

正当宋丽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身后忽然响起清冷的女声。宋丽华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白笙香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女孩看起来才刚洗完澡，身上裹一件宽大的白色浴袍，光着腿，湿漉漉的头发略微有些乱，发尾翘着，还在不停往下滴水。是雾气的作用吗，平时笼罩在女孩眼角眉梢的僵冷不见了踪影，此时此刻，一言不发站宋丽华在面前的白笙香，看起来竟有些呆。

“我刚醒。先前突然睡着，给你添麻烦啦。”宋丽华发觉自己似乎不是那么害怕白笙香了。她走到女孩面前，关切地问，“头发你不擦擦吗，会着凉的。”

“不需要。”白笙香说完朝后退了两步，好像不是很习惯宋丽华接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