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那个恐怖的圆筒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及……
“我的手机呢?”傅落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不是被敌人缴去了?”叶文林莫名其貌地反问。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傅落麻木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
“对哦,”她闷闷不乐地想着,“忘了这码事了。”
这时,有什么东西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傅落下意识地含住,发现是叶文林喂了他一个奶片,这里的奶片吃起来和地球上的并不一样,除了浓重的奶香味之外,似乎还有不明的特殊成分,她发干的喉咙一下子得到了滋润。
“太空堡垒特制,”叶文林说,“多吃一点也没关系,不会脱水。”
傅落难得吃他一块糖,受宠若惊地问:“哪来的?”
叶文林脸部变色心不跳:“你的病号配给,二部真是狗大户啊。”
傅落:“……”
她绝对是多此一问。
“不过你胆子也太肥了。”
吃人嘴软的光荣传统似乎从来没有在叶队长身上体现出一丝半毫,他大爷一样地占据了护理室里唯一一张软式沙发,安逸地吃吃喝喝不说,和颜悦色地说了没有两句话,这会,竟然还作威作福地板下了脸来。
“你真以为自己给王岩笙干过点散活,就能变身成星际特工了?还单独上他星系大型战舰,亏你想得出来真正的特工都得事先提交计划,并且需要至少一个上线接应,有你这么随机的吗?我告诉你说傅落同学,这回你能全胳膊全腿的活着回来,肯定是花掉了一次能中五百万的机会。”
掉钱眼里了,傅落不想和他讨论彩票概率问题,生硬地转换了话题:“那个史多蔚怎么样了?”
“屎多味?”叶文林表情纠结了一下,“你在哪吃过这玩意?”
傅落眨眨眼睛:“那个把我带回来的侦缉兵,他不是叫这个吗?”
“你说耶西?”叶文林失笑,“拉倒吧,他的鬼话也就你能信,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货还臭不要脸地跟我说他叫‘赛貂蝉’呢这次算你命大,如果不是他正好在附近,那种情况下,谁也救不了你。”
“他是法国人?”
叶文林顿了顿,语焉不详地说:“他是我们的人。”
傅落经历了一次敌舰之旅,莫名其妙地长了点心眼比如此时,一向粗枝大叶的她就听出了“我们的人”这个微妙的说法,不是“我军”,不是“我国”,而是“我们”……她心里转了个弯,咂摸出了一点特别的意味来。
叶文林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行了,熊孩子别那么多想法,自己躺好。”
“前线呢?”
“前线复杂得很。”
叶文林调节了一下点滴速度,又弯下腰,在傅落脖子后面塞了个枕头,让她能微微坐起来一点。他这些事做得漫不经心,却十分熟练,好像是惯于照顾病人的。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好一会没吱声。
“我可以大致给你说一说。”不知过了多久,叶文林才慢吞吞地开口说,“联军开始下令全面反击之后,就跟敌人硬碰硬地正面交了火,双方都下了血本……战局一直持续了二十八个小时,最后是我们这边先顶不住,缩回了兵力,对方虽然不知深浅,但是大概也到了强弩之末,跟着就坡下驴,没有穷追猛打。”
傅落听完以后凝神思量了片刻,问:“所以基本算是不输不赢吗?”
她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模样,让叶文林不由苦笑了起来:“两败俱伤还差不多,你知道这场战役花了多少钱吗?”
傅落对这方面完全没有概念。
“第一颗引力炸弹唔,你知道我说引力炸弹指的是什么吧第一颗引力炸弹摧毁了日本方面十五馊巨舰和数艘中小型随从舰,那一炮下来,造成的直接损失至少有二十万亿全球通币。”叶文林声音转低,“你知道日本一年的GDP才多少?”
“别睁着你那双无知的大眼睛给我两眼一抹黑。”叶文林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加低沉,用近乎自语的音量说,“好好听我说,这场仗我们不乐观当时我奉命指挥前锋部队,其实已经感觉到敌军的异常,曾经向首长申请了暂时按兵不动的请求,但是遭到了拒绝。”
傅落脱口问:“为什么?”
叶文林脸色有些凝重,他恃才傲物,曾经也像那些比同龄人出类拔萃些的小青年一样,不能免俗地认为高层的老东西们一个个都是熬资历、靠关系爬上去的酒囊饭袋。
直到他自己在赵佑轩身边跟随了一阵子,才算明白,很多事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理所当然。
“我能想到的事,将军们绝不会想不到,联合国表面上一团和气,私下里互相绊脚,如果当时我军毫无理由强行撤离,美国方面立刻就会发作,撤销我国在亚洲联盟内部的发言权,这样说你明白吧?”叶文林轻轻地揉了揉眉心,“我不大很清楚为什么木马一号的‘和谈’任务最后会由我国担纲,但是联合国之间牵扯到复杂的经济政治问题,复杂性不是你能想象的直到你的光信号传回来,才算给我们找到了一个撤退契机。”
傅落似懂非懂,却若有所悟。
“出兵是因为远地矿场工程,”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插进了他们的谈话,“我国资金被套入太多,先开始又没能掐死民间资本,融资关卡没有控制好,被美国和欧盟的资本巨头牵制,由于我军内部有人为了一己私利非法操作,当中涉及抵押物里有不少战舰,再加上条约里有陷阱条款……反正因为这事,我们已经秘密处分了一大批高层。”
傅落吃力地探头一看:“杨大校。”
“嗯,不要动。”杨宁低声嘱咐了一句,礼貌地冲叶文林点了点头。
在傅落印象里,无论什么时候,杨宁似乎都是那副虚伪而温文尔雅的模样,而此时,他脸上竟然连一丝笑意都没有,眼睛里微微含着一点血丝,面色憔悴而疲惫,模样反而显得比平时都真挚不少。
杨宁瞥见叶文林那心安理得蹭吃蹭喝的行为,当即被堂堂尖刀队长的厚颜无耻震撼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一边,稍稍维护了一下自己那重伤不能动的新兵。
“我会向首长打报告,建议提高特种部队的配给标准的。”杨大校义正言辞地说。
叶文林嘿嘿一笑,假装没听懂,不过好歹是嘴下留情了。
“当时我军没有透露你传回的信息来源,”杨宁想了想,采用了一个相当委婉的说法,“这造成在前线国际联军会议中,争议很大,各国对此均保留了自己的意见,以我方代表为首,投票赞同撤军的占参席总票数的49%,澳大利亚弃权,美国人暗中撺掇,日本人跳梁短时间内无法得到任何有意义的结果,才造成了当时那样的情景。”
杨宁身上有种不喧哗、但是自严肃的气场,他走进来以后,就连叶文林都显得规矩了起来。
叶文林:“我听说日本方面要求联合国赔款?”
“嗯,”杨宁低低的叹了口气,“四千万亿全球通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