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终于回?归平静。

姜凌关上门,走到林晓月身边,伸出手按在她肩头,轻声道:“不用担心,赵艳红他们被带走了。”

姜凌的?话语虽轻,却有着独特的?力量感。

林晓月双手捏拳站着,枯瘦的?脸肃然冰冷,内心有股戾气在疯狂地叫嚣着:凭什么这样?欺负人?就因为我们弱,所?以活该被欺负吗?

肩头传来的?触感让林晓月渐渐回?过神来,她抬眼看向姜凌,哑声问:“警察,真的?会保护我们吗?”

姜凌重重点头:“守护人民?群众,这是我们警察的?职责使命。”

就仿佛水里投射进一束光。

闻秀芬感觉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温度。

她身上的?哆嗦渐渐止住,缓缓抬头,睁着一双泪眼呆呆地看着姜凌,颤抖着问:“真的?吗?”

姜凌蹲下,眼睛与闻秀芬平视:“真的?。”

她从警三十余年,一直将“守护人民?群众”这六个字牢牢记在心中。

她之?所?以考警校,之?所?以选择成?为一名警察,不就是因为曾经得到过警察帮助,所?以也想成?为守护他人的?警察吗?

闻秀芬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抓紧姜凌的?胳膊:“我,我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是没有办法,请你们相信我。我不能丢了工作,我也不能离开这里。我还有晓月要养,我想活着……”

闻秀芬说得颠三倒四,但姜凌听得懂:“我相信你。”

姜凌看得出来她不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赵艳红上门辱骂,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辩解,也不是对抗,而是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显然曾经有过不愉快、甚至是残酷的?经历。

虽然闻秀芬与钱建设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姜凌更偏向于她是个受害者。

姜凌的?信任让闻秀芬有了安全感,她努力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低声对女儿说:“晓月,你回?屋睡觉去。”

她有很多话想对警察说,可是女儿在场不合适。

林晓月没有像以前?那么乖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声音有些发哑:“我不,我就在这里。”

林晓月依旧紧张。

虽然说警察保护人民?群众,但她是个可耻的?小偷,警察会保护她吗?

姜凌懂人性,看得出来这对陷入困境的?母女都在试图保护对方,但却不愿意把自己不堪的?一面展示给对方看。

闻秀芬不想让女儿知道她与钱建设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林晓月也不愿意当着母亲的?面接受警察的?调查。

姜凌温声道:“今晚你们都累了,早点休息吧。遇到困难,记得来派出所?找警察。”

联想到先前?沈小梅的?档案,姜凌终于想清楚为什么林晓月的?命运如此凄惨。

如果没有派出所?的?介入,闻秀芬今晚会被赵艳红欺辱,身心受创、身败名裂。老实的?她会被本就效益不好、计划大幅裁员的?毛巾厂开除、清退住房。

走投无路的?闻秀芬极有可能寻短见?。

而成?为孤儿的?林晓月也将憎恨社会、拒绝社区照顾,流浪街头。

万幸,今晚姜凌来了。

一切都还来得及。

姜凌与李振良告辞离开。

刚走出楼梯间,李振良便悄声问:“咱们什么也没问出来,就这么走啊?”

姜凌抬着看向204的?窗口,蓝色碎花窗帘被暖黄灯光映照,仿佛长满绿色浮萍的?池塘。

“等明?天吧。”

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第19章 闻秀芬 我知道,我有罪

姜凌回到派出所已?是晚上?九点多。

警务大厅灯火通明, 嘈杂热闹。

赵艳红一群人正在被刘浩然和周伟训话。她带到毛巾厂闹事的都是娘家人,天生大嗓门,拼命地?解释着。

看到姜凌回来?, 赵艳红更慌了, 忙不叠地?保证:“不会不会, 我们不会再?去?找闻秀芬,也一定不会再?闹事。我那是昏了头,一听说老钱和那个?婊……啊不,闻秀芬乱搞就气不过。以后一定不会这么冲动,请你?们放心。”

李振良很不理解她的脑回路:“钱拥军找过的女?人前前后后至少有十几个?吧, 你?准备一个?个?打?上?门去??”

赵艳红面色一僵,半天才说了句:“也, 也没有。”

她又不傻,闹上?门去?万一对方?有人撑腰打?回来?,岂不是她要吃亏?

刘浩然冷笑:“柿子专捡软的捏,是不是?”

被戳中心事, 赵艳红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也不是吧。以前老钱是厂长, 我在外面还得维护一下?他的脸面, 只在家里和他闹,家丑不能外扬嘛。现在他停职反省, 娘家人都骂我窝囊,我也要脸的嘛, 想?着出口恶气。没想?到刚一出来?,就碰到你?们了嘛……”

周伟看着赵艳红:“没想?过离婚?”

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但像赵艳红与钱建设的婚姻简直烂到骨头里去?了,这样的婚姻还留着做什么?

丈夫出轨, 不去?揍丈夫,却纠结娘家人去?找丈夫情人的麻烦,简直是舍本逐末!

赵艳红一听到“离婚”二字,立马激动起来?:“为什么要离婚?就算我家老钱没当官了,但他好歹还是纺织厂的员工,每个?月工资有保证。如果离婚了我住哪里?大荣出来?之后回哪里?我不离婚!我死也要守着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