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又是哭又是喊:“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这个衣冠禽兽!你这个应该下十八地狱的恶鬼!是你杀了我的儿,我的儿啊……他还有三个月才满十八岁,他还是个孩子啊……”
男人扶着女人,泪如雨下。
男人走到楚金根面前,往楚金根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伸出手指头指着他,嘶哑着声音吼了出来。
“楚金根!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我在?学?校里碰到你,都会?很尊敬地喊你一声楚厂长,我儿子还笑着喊你楚叔叔。你怎么就?这么没有人性?你为什么要杀他?啊?!”
“你就?是个鬼,是只恶鬼!老天有眼,你逃不过去了,你只有死?路一条,听?到了没?死?路一条!”
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男人边哭边骂。围观群众看清楚他们的脸之后?,一个个都面露戚容。
“唉,是张磊他爸妈。”
“他们只有张磊这一个儿子,从张磊被杀之后?两个人一下子就?老了十几岁,可怜。”
“是楚金根干的?为什么?!太可怕了!”
张磊的父母在?失去独子之后?,精气神便全都没了。要不是有“寻找真凶”这份渴望支撑着,恐怕他俩已经死?了。
今早被叫到派出所,周永诚拿出那枚玉佩让他们辨认的时候,他俩的心便开?始急促地跳动着。虽然警察什么也没有说?,但直觉告诉他俩:真凶找到了!
为此,从派出所出来之后?,他们没有回?家,就?在?附近等着。
等着看警车往哪里走。
等着看哪里有大动静。
所以,张磊的父母才能第一时间赶到楚家别墅。
当看到低着头被警察铐住的楚金根,他们内心的仇恨在?疯狂地叫嚣着。就?是他!就?是眼前这个看似老实的楚金根杀了他们的孩子!
他们哪里还能克制?冲上来又是撕打?,又是怒骂,将积压在?心底四年之久的痛苦全都发泄了出来。
看明白前因后?果的小镇居民全都惊呆了。
一想?到杀人凶手就?在?身?边,一想?到昨天还在?路上碰到和他打?过招呼,大家就?不寒而?栗。
楚金根真是藏得太深了!
杀了人,还有脸在?太阳底下晃悠,真不要脸!
一时之间,烂菜叶子、臭鸡蛋、土疙瘩,全都往楚金根身?上招呼。
“打?死?他!打?死?这个杀人凶手!”
“千刀万剐!”
“滚出长河镇,滚!”
楚金根像个游魂。
张磊父母的出现,剥去了他身?上仅存的那点骄傲。
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他以为永远不会?有人发现,他以为即使身?有残疾,但在?世人面前,他永远会?是那个敢闯敢干、长袖善舞的“成功男人”。
可是,做了那么多恶事,终于到了清算的那一天啊。
警察还没定他的罪,可是镇上的这些人,平时看到他都谄媚打?招呼的邻居,全都定了他的罪!
他们骂他是杀人犯,说?他是恶鬼。
楚金根或许不知道,这就?叫做社会?性死?亡。
他虽然还活着,但世人却已经给他定了死?罪,他在?故乡已再无容身?之所。
这一认知,让他更?加喘不上气来,如一尾被甩上岸的鱼,再努力挣扎,也逃不掉被太阳晒干的命运。
郑瑜示意手下将楚金根、胡水芬押回?车上,免得被群众的口水淹没、被不明物体砸死?。
他死?不足惜,莫拖累了热情的老百姓。
姜凌带人进入地下室。
没有丝毫犹豫,姜凌目标很明确。
没有钥匙?
直接用消防斧劈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重霉味、尘土、消毒水、以及某种隐约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血腥和腐败气息的恶臭扑面而?来。
手电筒的光束在?昏暗的空间里摇曳,照亮了墙壁上的画面。
全是水墨画。
画上有摇曳的芦苇,有盛开?的鸢尾,有茂密的野草,也有一只只飞翔的小鸟,还有荡漾的湖水、快要隐没的落日……
就?仿佛双曲河河岸的一切美好,都汇聚在?这地下室的墙面上。
看到这巨幅的画面,姜凌深吸了一口气,唤了声:“闻默!”
没有人回?应。
只有她的声音在?这阴暗狭小的地下室里回?响。
顺着台阶往下走。
周伟到底是侦察兵出身?,行动速度最快,很快就?到底地下室地面,一脚便踩在?一个纸箱子上,发出“咣当!”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