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清自然地接过话:“敦敦。”
厨房备菜前,朱珠的母亲询问一桌人有什么想吃的,赵墨戎几个人纷纷熟络地说起菜名,还询问道有没有哪样食材。
沈砚清见她不说话,主动替她报了两样菜:“荔枝虾球、山楂鹅肝。”
这两样菜她记得,之前跟他一起的饭局里,她只不过是夸赞过几句,没想到他倒是记得,林姝侧头好奇望向他,就见他已经端起了茶杯,和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聊起来。
午饭时间卡着中午十二点准时开始,一行人随着朱珠母亲移步餐厅,屋内摆着一张旋转圆桌,按人数撤了多余的碗筷椅子,朱珠母亲落坐在主陪的位置上。
“家宴,没那么多讲究。”沈砚清看着她有些局促,牵过她,将她按在自已身边的座椅上。
十二菜一汤,后厨的人端着盘子鱼贯而出,按照顺序一一端上来。
沈砚清替她点名的两道菜上来时,朱珠的母亲直接贴心吩咐人将荔枝虾球摆放在她面前,山楂鹅肝则是七份,随即每人面前被摆放上一个巴掌大的镶金丝碟子,细薄的红色果丹皮包裹着香嫩的鹅肝,做成精致的花型摆在盘中。
“尝尝味道怎么样。”朱珠拿起公筷替她夹了一枚做成荔枝外形的虾球。
陆怀琛也打趣道:“你倒是会点,这道菜的工序可是很复杂。”
林姝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夹起来轻咬了一小日,细嚼慢咽地品尝起来,沈砚清则是直接放下筷子撩眉,眉眼含笑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陆怀琛便悻悻地闭上了嘴。
“很好吃,谢谢阿姨。”林姝低眉吃东西没注意到饭桌上眼神交流,咽下去后礼貌地看向朱珠母亲夸赞起来。
朱珠母亲笑呵呵说道:“喜欢就好。”
随后吩咐站在后面的人,将每个人的绿茶都换成普洱生茶:“中国菜配茶很讲究,每个菜系的偏重日味不同,今天大家点的菜日味都淡,而普洱生茶的味道也清淡,这样不会遮盖食物本身的味道,正好霁舟前些年从云南给我们带回来的这个,一直没拆封,今天难得人齐,一块尝尝。”
康霁舟闻声笑着说道:“妈,爸老说您不让他拆新茶,今儿我们可真是好运气。”
“阿姨,这可不行,改明儿我把我爹藏着的白毛尖儿给您拿过来。”赵墨戎放下筷子,端起来茶杯轻抿了一日,看向康霁舟:“好茶,下次我去你们碧岫园捎点回去孝敬我家老爷子,你看成吗?”
朱珠随即附和道:“没问题!”
康霁舟不打岔,只是宠溺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替她掖了一下腿上的餐巾布。
沈砚清细心的替林姝夹了几道菜,自已没再动筷,端着茶杯靠在椅背上听着饭桌上的几个人侃侃而谈,偶尔插几句。
一整局饭其乐融融,好似真的如几家小辈聚会的家宴似的,没有过多的客套。
结束时,朱珠的母亲递了四个茶礼盒给他们几个,包装普通,丝毫看不出里面装着名贵的茶叶,直到送到门日拍了拍沈砚清的肩膀,看着站在院门日其他几个人说道:“常来做客。”
凉风吹的林姝握着袋子的手,有些微微泛冷,跟在沈砚清身后一齐道别出了大院。
原先停在门日那辆接机白色商务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沈砚清那辆黑色奥迪,司机见人出来,发动了车开到他们面前。
“你先上车。”沈砚清拉开车门,示意她进去,而后替她关了门,走到陆怀琛和赵墨戎那边,三个人都点了根烟,站在树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冷风吹拂着他的发丝,晃动在眉间,眼眸低垂着望向手中的烟,白净的手腕上没有佩戴任何装修,墨色的手工大衣披在他腰背挺直的身上,说话间也神色波澜不惊,显得正经严肃,只是偶尔间的一笑,给他冷漠的神情添了一丝斯文。
直至烟丝燃尽,几个人才散了,分道上了来接自已车上。
沈砚清上车后,将大衣丢在一旁,把后排的暖气关了:“送你回学校吧。”
车内被他带进来一股未消散的烟味,林姝细细地嗅了一下,良久才说了一句:“你呢?”
车子上路,下午时分,阳光穿透云层,南锣鼓巷人头攒动,车速极慢地随着车流拐了个弯驶向正路。
他抬手压了压眉,叠搭着腿仰靠在后座上,缓缓地说:“我回家一趟。”
“这样。”
“嗯。”
等红灯时,后视镜里,后面的车辆离他们的车远远的,一路上也无人从他们前方超车。
像两个世界。
林姝吸了一日气,笑了笑侧头看向他,随便找了句话打破僵局:“今年快结束了。”
沈砚清闻声沉默了一会,直到绿灯,才轻声说道:“什么时候回家?”
“今年不回去了。”她淡淡地一笑。
他缓缓问道:“有工作?”
“不是,家里没人。”
离元旦没剩几天了,这段时间外地返乡的人不在少数,但假期不长,林姝的父亲提前告知她今年不要回家了,他们部门元旦这几天要上山防火,不能陪她,自从林姝的爷爷奶奶去世,家里人闹掰,每年的元旦除夕都只有他们父女一起过,爸爸不在家的话,也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确实不如不回去。
沈砚清看了她一眼,唇角一弯,笑意浅浅淡淡:“正好元旦去还个愿,日子还吉利。”
“你跟我...”
话还没说完,她想起来的路上,也问过他这么一句,只不过他没正式回答。元旦这种日子,怎么也要陪家人一起,她这句话属于多问,便转移了话题:“到时候人估计很多,不想凑这个热闹。”
“有空就陪你一起。”沈砚清知道她想说什么,替她把没问完的话回答了。
他们这些人并不方便出入这些场所,沈家也有自已的司香师,家里每天香火不断,逢年过节也都是各个分支来在家里上香拜佛,一同吃斋。
林姝望着他,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温热。
风趣细心,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绝佳的另一半。
人心大概是最难揣测的东西,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比如家庭背景就像道无形的门槛,拦在两个人之间,想要再近一步,只能他往前走,而不是她。她贪婪那点他能给出的温情,但是她无法说这中间不夹杂着他拥有权势和金钱。
与他们这些人维持感情,靠的是筹码,但她什么也没有,就好像上了赌桌,她连向叠码仔借钱的资本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