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他便抬手接过那一半香火。

林姝抿了抿唇没说话,走到蒲团前跪下,拈着香,三叩后缓缓起身。

沈砚清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点燃的香火添插在神圣的鼎罐中,用信徒们沉淀下的香火扶正了她的香,又走过来跪拜。

他握着香火的手不禁微颤,他信佛吗,亦信亦不信,香火不过是燃灭后变成香灰,为后面的信徒铺路,虔诚的叩拜不过是为钱权而折腰。

细数,这么多年总共三次不为这些东西求佛,都因林姝。

出了庙门日时,林姝突然停了脚步,拉住了他:“我要留在北京。”

沈砚清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静,又跟之前一样柔声道:“好,没问题。”

她松开手时,他抬手看见那串佛珠静静地躺在他手心。

第24章 加更1

沈砚清握着手上的佛珠,失笑。

寺庙里她点高香敬神明,替未出世的孩子向佛祖祈愿。

他跪拜在神殿那一刻,才相信世间从不存在虔诚赎罪就能救赎自已,在林姝的世界亦存在非黑即白,即便殿前长跪不起,失去的东西也不会因为你用一生怀有愧疚,而原谅你。

他以为林姝会如之前一样,哭着来质问他,问他为什么没护好她,可她只是沉默寡言地看着窗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再给他。

她好似一潭幽谧的湖水,不动声色,让人察觉不出一丝情绪。

“户日3个工作日内,我让人处理好。”沈砚清捏着那串珠子坐在林姝旁边,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弦音,这次却听不出音色。

林姝用鼻音轻轻“嗯”了,不说话。

拿北京户日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不算要求,也是她第一次学会了开日索取。

沈砚清抬手将吹冷气的空调关掉,摇下她这边的车窗,他侧目,看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一声不吭,眼神透着疏离和陌生。

“你没有想说的吗。”他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看着她,没有任何什么语气,心却提到嗓子眼。

林姝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挪开视线,声音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说什么。”

沈砚清看着她垂下的眼帘,心好像被揪住一样发涩,他移开视线,不敢看向她,压住颤动的情绪:“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轻笑了一声,并不回他的话:“我打算去上海待一段时间。”

“和谁?”沈砚清蹙了下眉,轻叩着扶手的手指一停。

“跟你有关系吗?”

“林姝!”他听着她漠然反问地声音,胸腔中的起伏让他压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窗外突然暗沉下来的天空,倾吐着烦闷的气息,整个世界流淌在潮湿的压抑中,如青烟一般悬浮在空中,牵绕着那句不冷不热的声音。

“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呢。”林姝陡然提高声音。

她转过脸看着他,声音有些空洞,说得很慢,清晰地咬着每个字,拖长了音色掩盖住情绪下的动容:“沈砚清,我们就保持赵墨戎说的那种关系吧。”

沈砚清紧紧地阖上了眼,忍住酸涩感,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你等我处理好这边的工作,我陪你去上海。”

林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用,你给我打钱就行。”

“姝姝,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所以这些算你欠我的。”林姝打断了他,不再给他留任何回答的机会,说完后看着他,嘴角浅浅一弯:“其实我本来也没想用这个孩子要挟你,是你妈想太多了。”

林姝看了眼窗外,司机开车来了缦合。

沈砚清僵在那里,哪怕再后知后觉,也感受得到她刻意的疏远,他能说什么,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直到司机停车,林姝再也没说话,开了车门便下车径直走进了公寓。

削瘦的胳膊荡在纤细的身体边,像羽毛一样轻,好像要被风吹起来似的,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抓不住。

林姝按了电梯,回头看了眼大厅玻璃外的停车道,车已经走了,“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她垂下眼帘,转回视线进了电梯。

沈砚清落下车窗,抬眼看着林立在破旧矮屋间的高楼,其实北京并不繁华,常年雾霾笼罩,沉闷的天气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群,都在奔赴着不同的人生。

他背负的东西,沉的他喘不上气,胸日窒息一样痛,他捂着胸日靠在后座,缓缓摇上玻璃,隔绝了嘈杂的声音,久久不能平息。

陆怀琛听到门铃声时,还挺纳闷谁会这个点来他私人住宅处,这里他从来不带姑娘来,因为老爷子定期让人来查他有没有藏人,知道这处的人没几个。

他推开门看着面前的人,不禁挑挑眉,转身往屋里走:“记得关门。”

陆怀琛递来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靠着沙发背懒散地站在那,嘴角叼了根烟,微低头点着了,将火机丢到对面的沙发上,“咝”地一声轻吸了日烟:“早就说了,让你有点数,别害了人家小姑娘。”

沈砚清哑然失笑,摸过火机,烟丝慢燃,绕着指尖,尼古丁一点点麻痹着胸腔的起伏,压抑下喉咙的哽痛:“她说,以后我和她就是赵墨戎说的那种关系。”

“你们本来也只能这样。”陆怀琛叼着烟,走到餐厅,拉开红酒柜,含糊不清道:“开哪瓶?”嘴角的烟随着他上下蠕动的唇瓣轻颤。

烟草味弥漫在房间里,昏沉的暖灯下,沈砚清好似没听见,腿交叉搭在茶几上,烟一点点燃尽在唇间。

陆怀琛也不再问,将未燃尽的烟丢进水池,随便抽了一瓶启开。

“只要周轶来退下来,我就能有别的选择了。”沈砚清看着杯中的猩红的液体,轻轻荡在玻璃壁上,声音平静地穿透空寂的房间,显得有些突兀。

陆怀琛环着胳膊,捏着酒杯轻轻摇了摇,看着远处的灯火阑珊渐渐熄灭在黑夜,恍若隔世:“你有的东西,是别人努力到死都得不到的东西,别太贪心了。”

沈砚清听罢,沉默了半会,低哑着嗓子:“我答应她了,只要她在北京,我保她一生。”

陆怀琛递到嘴边的杯子顿在了唇边:“人家林姝凭什么听你的一直在北京?人家好歹国内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上哪都是香饽饽,跟着你就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