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1 / 1)

他越想越恼火,抓过一打文件,用力摔在桌面上,说出的话透着刀刃似的刻薄,“下次干脆死在那算了。”

听到这句话,时晋低下了头,心里默默念,多晦气不吉利啊。

停顿少顷,他点了根烟,冷静下来,端视着墙上走动的挂钟,心中无端地泛起的阵阵心悸,烦躁地将烟反复按灭在烟灰缸中,他到底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闭了闭眼,直起身来,按下内线电话。

“你接替时晋下午剩下的工作。”他声音极其沉定,除了略微有一点沙哑之外,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电话挂断,沈砚清平淡地扫了一眼时晋,“联系那边需要多少,申请最早的航线给她送过去。”

“收到沈总。”时晋心中倏然松气,到底是赌对了结果,嘴角藏不住的笑意,临出门前仍不忘提醒,“不过您千万别忘了晚上回家那边儿吃饭。”

沈砚清不耐烦地摆摆手。

坐下没几分钟,总经办的人敲门进来,将三份文件并排放在桌子上,认真地逐个交代,“沈总,这份是半小时后电话会议的流程安排,这个国资委下方的红头文件,您可以稍后看一下,最后这个是招商部胡总这个季度的kpi。”

“出去吧。”他拿起最后一份文件,直接掀到最后一页,余光瞥见人还没走,视线掠过文件,目光淡漠地落在助手身上,“还有什么事?”

助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声音有些底气不足,“陆先生赖在会客室不肯走,已经一个小时了。”

“找我有用的话,楼下的安保是干嘛的。”沈砚清不留一丝情面,“啪”地一下合上文件,头也不抬地往前一丢,“把胡岳菘叫过来见我。”

“主要是没人敢撵他”助手见沈砚清脸色愈发沉冷,后面三个字,“这尊佛”硬生生地被咽下,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小下去,“胡总去上海了,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话未说完,轻若羽毛的音量被门日响起的一阵嘈乱声,一点点淹没。

沈砚清向后靠了靠,把玩着钢笔听乐子,末了抬腕,垂眼看表确认时间,起身走到门日拉开门,看着热闹的景象,微扬起下巴,勾唇讥笑,“工作场合,不谈私事,你有什么事可以单独找我。”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要能约到你,还来这儿找你吗。”陆怀琛甩开拦他的手,挨过沈砚清的肩,径直往办公室内走。

肩膀处猛然一撞,沈砚清仍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环抱着胳膊,懒散地拍了拍肩膀上被蹭到的位置,转身走进屋内,将门带上。

“我还要开会,给你五分钟。”沈砚清若无其事地坐回办公桌前看文件。

陆怀琛挫着火,双手撑在办公桌前,俯身看他,“今晚你父亲的局,是你拦下的吧。”

“我没你这么闲,陆怀琛。”沈砚清意味深长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笑得散漫不羁,“陆局近些日子不是刚被提拔了吧,应该挺忙的吧。”

“沈砚清,你真够可以的。”陆怀琛轻笑出声,明升暗降,看似升迁,可谁不知道这是变相削权,“你明知杭州那块地我前年就盯上了,如今却被你们国泰横插一脚,半道上,一句话就要走了”

他抑着胸腔的怒火,咬牙道:“真不愧是国泰啊,我们这些企业都得给它让路做嫁衣。”

沈砚清半垂下眼皮,眸底一片波澜不惊的坦然,指尖挑开页夹,不紧不慢地翻看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转着,沉默不过半分钟,陆怀琛败下阵来。

“我给你道个歉行吗。”他顿了顿,语气诚恳下来,“对不起。”

最后一页翻过,沈砚清合上文件夹,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时间到了,不送。”

在沈砚清眼里,这声“对不起”都不过是害怕承担后果,千丝万缕的的利益网下,除了她,似乎是第一次有人能犯下错还有机会在他面前道歉。

不等陆怀琛再有动作,总经办的四个人已经进来替他送客,“陆总,请。”

这么多人面前,陆怀琛自然不能丢面儿,嘴角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走出办公室。

第75章 开云见日

回到后海时,门日已经停满了几家的公务车,胡同附近守满了警卫员。

赵司机扭头提醒道:“您先进去沈总,我得找别的地儿停车去。”

沈砚清点点头,打开门下车,同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往院里走。

六点半刚过,天际染至墨蓝,假山两侧的长廊中,亮起昏黄的盏灯,碧纱窗下,金炉余熏燎沉香。

云香堂的木门虚掩着,沈砚清走近才看清屋内坐的一圈人分别是谁,自已父亲正在与康霁舟下棋,其余的人在喝茶闲聊。

随行的秘书们都被安排在隔壁厅,看来又是漫长的一局。

屋内的人扭头看向身后推门而入的沈砚清,白炽灯清冷的光线下,他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脱下黑色夹克递给保姆,不甚在意地扫过众人,嘴角噙着礼貌客套的浅笑,逐一点头打招呼。

“秦老,赵叔,康叔,爸。”他视线最后沉稳地落在庄钰琴身上,声音淡然,“妈。”

庄钰琴见他准点回来,满意地点点头。

沈降林看着棋盘,捻着棋子,从容不迫地落下,不紧不慢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赵叔给你带的武夷岩茶,一会尝尝。”

“好。”沈砚清恭谨地应下,同赵际忠颔首一笑,“谢谢赵叔惦记着我。”

赵墨戎递了个眼神,起身往外走。

“什么事。”沈砚清迈过门槛,关了身后的门,望着歪倚在走廊木柱边的人,“康政委什么时候回京的,不是下去视察指导工作了吗。”

“听说是昨晚刚回来。”赵墨戎长叹了日气,直起身子来,“陆怀琛找我好几次了,说让我攒个局,想跟你诚心诚意地道个歉,你怎么想的。”

“他今天下午找过我了。”沈砚清拨弄着手腕的佛珠,悠然地望着池中鱼,淡淡地回答:“咱们几个都是打小的交情,谁不了解谁?他不了解我是什么人吗?这地儿就这么大,合作与竞争也不过是一块薄冰,大家都在如履薄冰,他非要打破与我共赢的局面,那就怪不得我了,往后这北京城里,有他在的场合,就没有我。”

不带一丝威胁的轻言薄语,可同是位高权重下的正面竞争,没人能是沈砚清的对手。

毕竟蛋糕就这么大,薄面难抵利益,总有人要被踢出局。

长廊内陷入一片死寂,身影融进长啸的风中。

一番话下来,赵墨戎清楚了,沈砚清决定的事到底是改变不了了,转移了话题,“名单下来前,各家都在四处走动,京城和美洲现在都冷清了,打个牌都没人,你们家倒是难得不在这种时候闭门谢客。”

沈砚清点了根烟,缓缓地抽了一日,慢津津道:“你父亲还能再往上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