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切做得有些?多余。
那封休书休书上写:“……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按理说,其实她已经和冯家没关系了?,不用交代,也不用回?去。
冯梦书既然写了?休书,那么冯母应该也知道?。留她在冯家住那么久,还不收吃住的费用,真是慷慨啊。
说起来,阿稚也是冯家的婢女,从此不应该跟着她的。
想通其中关节,宋湄瞬间泄力,重新躺回?去。她对阿稚说:“你回?家去吧。”
“婢是娘子身边的婢女,娘子要婢回?哪去?”
阿稚紧紧握住宋湄的手:“娘子不擅梳头,婢要是走了?,谁给娘子梳头呢?早起想多躺一会儿,起床后需要迅速梳妆,到时?候娘子怎么办?”
她已经和冯梦书分开了?,以?后不需要起那么早,就更不需要急急忙忙地梳妆了?。
或许不梳妆也可以?,只?要不出门被人?看到,就不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没人?管她。
“回?冯家去。”宋湄想起来:“妆匣下面有二百两银子,留给你吧。”
那还是当?初出嫁的时?候宋士诚塞给她的,除了?采购西府海棠花了?一些?,剩下的都没怎么动。
其余的首饰什么的,也只?有一些?唇脂是她自己买的,剩下的都是冯母或者谁送的,都留在冯家。
宋湄翻身躺着。
阿稚竟直接抱着她哭起来了?:“娘子,婢不走。娘子不在,阿绿她们?都欺负婢。”
上次被骗着去道?观,阿稚也被骗去收拾行李,结果被关了?起来。
想起往事,宋湄也有些?眼热。
刚去冯家的时?候,阿稚是她的第一个同?伴和朋友。
起初冯梦书很冷漠,冯母虽然不排斥她,但是对她非常严厉,经常把宋湄训斥得不知所措。
那个时?候,她有什么难题只?能和阿稚商量,阿稚无意犯了?错,她还能用主母的身份罩住她。
两个人?说是主母和婢女,不如说是一条船上的搭档。
“娘子,婢求求你了?。”
宋湄被她闹得没有办法。
可是她也不知道?今后怎么办,脑子一团浆糊,根本什么也想不出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无法肩负另一个人?的生计和未来。
阿稚一擦眼泪,忽然跑出去。
宋湄扭头看她,只?见阿稚搬着东西进来,正是宋湄悉心照顾的那盆牡丹花。
“娘子连牡丹也不要了?吗?”
对了?,她还有牡丹,她还有没找到的金娘娘。
人?生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宋湄扁扁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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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用得很早。
阿稚说自己饿了?,去外面端了?食物进来:“娘子,宋家的厨子手艺不错呢,这梨汁熬得正好?。”
宋湄在宋家住那么久,也没觉得家里?厨子手艺好?,甚至称得上一般。当?然也有可能是看碟下菜,不会给她一个不被人?喜欢的庶女送多么好?吃的饭菜。
宋湄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阿稚非要端过来:“这是汤汁,不是饭食。娘子吃不下去,总得喝点水。娘子以?前不是常说水是什么圆……”
宋湄补充:“生命之源。”
“对。”阿稚将?碗递到宋湄手边:“不喝水命就没了?。”
这句话是这么理解的吗?
宋湄还是喝了?。
甜滋滋的梨,好?久没吃过了?。
吃过晚饭,阿稚提出出去走走。宋湄犹豫再三,摇头。
阿稚捧着宋湄的手:“娘子白天躺那么久,晚些?再睡,婢陪着你一起睡。”
宋湄想说不用,可她确实离不开阿稚,于是没有拒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大多数时?候是阿稚在说,宋湄听着或是发呆。只?是中间姚金娘进来过一次,宋湄立时?翻身将?自己蒙进被子里?。
然而姚金娘并不久留,只?是将?香炉掀开:“香燃尽了?,婢换一支。”
待她走出去后,宋湄才缓缓坐起来。
阿稚一边做针线,一边道?:“这人?伺候得不好?,娘子平日都不燃香的,瞎讲究什么。”
宋湄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看见她,不觉得奇怪吗?”
阿稚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冯家手脚不干净的婢女都会被赶出去。宫女不得贵人?喜欢,当?然也会被赶出来。这种在宫里?当?过差的,官员大人?们?正喜欢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