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乍一听还算镇定,仔细一听却品出几分迫切。

李朝恩顾不得君臣礼仪, 连忙推门而入。

只见太子?僵硬地立着,投来的?一眼是前所未有的?凌乱:“你……”

太子?闭了闭眼,勉强将断掉的?那口?气续上:“你唤人来,处理一下。”

李朝恩当即招呼殿外的?宫人入内服侍。

一拨宫女?手?忙脚乱地把宋湄从太子?的?怀里架走?,将人扶到榻上去。

紧接着,李朝恩二话不说,把太子?的?衣服除了三层。

待地面被清理干净,屋内点上去味的?熏香,窗户大开,一切恢复如新。

“殿下,处理好了。”

然而太子?恍若未闻。

他紧闭着双目,将脸偏向一侧,身体僵硬,手?上依旧保持着抱扶的?姿势。

一动不动。

宋湄被脱了衣服, 塞到浴桶里。水温正好,她?靠着浴桶睡得昏昏沉沉。

杏娘一面警惕地瞧着外面, 一面晃试图摇醒宋湄:“娘娘别睡了,出大事了!太子?好像要吃人了!”

宋湄睡得正舒坦,觉得耳边吵得很?, 往浴桶一侧挪了挪。

杏娘追过去:“你睡着了万事不理,可民妇还醒着!快起?来救命啊!”

然而宋湄睡得实在太熟,她?无意识地在浴桶里挪了一圈。杏娘追着喊了一圈, 都没能喊醒她?。

第二日,宋湄扶着脑袋起?床。

清醒的?瞬间,她?坐在床上回忆起?昨晚的?事, 当即吓得脸都白了。

杏娘更是吓得几乎一宿没睡。

她?见识过太子?手?下比强盗还凶悍护卫制服刀奴,也从身边的?宫人口?中撬出过一星半点的?太子?御下手?段,深知太子?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子?。

夜里勉强睡过去,脑子?里全是被砍头的?画面,于是屡屡被吓醒。

主仆两人对视,陷入深深的?沉默。

有人推门而入,两人吓了一大跳,杏娘险些钻到宋湄的?身后?去。

来人是阿稚,见两人直直地盯着自己?,奇怪地问:“怎么了?”

宋湄还算镇定,将杏娘推出来:“无事,你怎么来了?”

这语气有些疏离,阿稚压下心?里的?失落:“李令宫请娘子?过去用饭。”

只一句话,杏娘又试图往宋湄身后?钻。

李朝恩请宋湄过去吃饭,那肯定是去陪太子?的?。

宋湄一边洗漱更衣,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就是喝大了吗,说起?来也不算大事。

而且她?昨天都说过不好意思了。

尽管如此,踏入正殿的?时候,宋湄的?心?里还是打?起?了小鼓。

杏娘说什么都不肯进来,而阿稚昨日身体不适告假,什么都不知道。

李朝恩领着两个内监在太子?身边侧立服侍,见宋湄进来,向她?施礼。他的?面上一派云淡风轻,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对方有三人,她?方只有两人,敌强我弱。

宋湄忐忑地入座。

太子?目光放空,看?起?来在神游。李朝恩提醒了他一句,太子?一顿,才看?向宋湄。

极快看?她?一眼,太子?低头,招呼宋湄:“用膳吧。”

宋湄应了一声,开始吃饭。

这顿饭吃得比在冯家用饭还安静。

宋湄受不了这种酷刑折磨。

与其?等?着未知的?后?果,不如主动认错:“太子?殿下,昨夜我……”

太子?阻止她?,闭了闭眼:“别说了,用膳。”

他特地强调“用膳”二字,拿起?筷子?,却在半空顿了半晌。

太子?蓦地站起?来:“本宫饱了,还有政事处理,先走?一步。”

宋湄:“……”

这还没开始吃呢,太子?吃的?西北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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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里,朝中发生许多事,消息自东宫外传进来。

说是传进来,其?实是从杏娘的?口?中传到宋湄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