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以前的记忆她几乎没有,但与妹妹分别的场景,一直刻在她脑海里。
驾驶室的女孩似乎发现有人在看自己,便也回头望,并问在驾驶室外的盛仰:“阿仰,那两个女生是你公司员工吗?”
盛仰朝她方向望去,花诗雨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这里,“是的。”
“那个女生为什么一直看我啊?”
“因为你最好看,行了吧?”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盛仰手伸进驾驶室开车门,“你下车,我来开。晚上光线不好,你开不安全。”
“哼,我都安全开过来了,也能安全开回家的。”女孩不情愿里面带点小女生的撒娇。
“别闹了行不行,施无双大小姐?”
“好嘛!”施无双不情不愿地从驾驶室出来,绕到副驾室,“你怎么跟我爸一样,什么都不让我干。”
“就是你爸你妈让我看着你的!”盛仰坐上驾驶室,启动车辆,一声“轰鸣”在街边响起。
“哼!”
“赶紧回去吃饭,饿了。”他说的回去吃饭是回施无双家里吃饭。
盛仰父亲北京人,母亲上海人,在他六岁那年,他的父母就离婚了。后来他父母依次再婚了,父亲依旧在北京,母亲则跟美国老公在美国生活了。
盛仰主要是由外公外婆抚养长大,外公外婆后来身体不太大好,他也被父亲扔到英国读高中。
盛仰妈妈与施无双妈妈是情同姐妹的发小,两家关系密切,施无双就是跟在盛仰屁股后面长大的。因为施无双是施家收养且唯一的孩子,盛仰对这个妹妹抱有怜悯之心,更加爱护。
“我给我爸买了一套茶具作为父亲节礼物。”施无双问:“你给你爸买了什么?”
“我吃饱了撑着啊,给老登买什么礼物!”
施无双噗嗤笑,盛仰对生父的嫌弃总是毫不掩饰。
过了一会儿,施无双叹气道:“我应该还有一个父亲。”
路遇红灯,盛仰停下,转头看了眼施无双,“抛弃你的人,你还惦记他干吗?”
“我没惦记他,我是惦记我的那个姐姐。”施无双望着前方还有三十多秒的红灯,若有所思,“我爸妈说我亲生外公外婆年纪大,实在养不起,所以才送走一个孩子的。我是很幸运,被我爸妈收养,可是那个才比我大一岁来的姐姐呢?”
说着说着,施无双眼眶渐润,“我亲生外公外婆年纪那么大,可能很早就过世了,那我的那个亲姐姐该怎么办呀,她到底有没有好好长大...”
盛仰劝他想开:“人各有命,你过好自己就行了。”
“嗯嗯,但愿她健康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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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地铁站,花诗雨走了几分钟都未能找到一辆能骑的单车,只能靠双腿走两公里回出租屋。
桥上有个老大爷在吆喝:“十元一袋,便宜好吃。”
花诗雨路过看了眼,老大爷在卖膨化玉米棒和米糖之类的东西。
就因为这一眼,老大爷向花诗雨推销:“小姑娘买几块尝尝呀。”
花诗雨其实不爱吃这些,但老大爷推销了,心想老大爷也不容易,便问:“这个黄色米糖怎么卖呀?”
“按斤称的,要多少称多少。”
花诗雨没想到去问多少钱一斤,也不觉得老大爷会骗自己,本来只想要两块的,却因两块太少不好意思说出口,而说道:“那给我来四块吧。”
“好的。”老大爷答应得好好的,手却不停的夹。
眼看已经夹了五六块了,花诗雨连忙说:“够了够了,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这哪够,都不够秤。”大爷继续夹,夹到十一二块才拿到秤上称,秤上显示20.6元,他说:“二十块六,算你二十吧。”
花诗雨很想跟大爷说“我只要四块,请把多余的夹回去”,可她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心里想着算了。
提着这袋她不怎么喜欢且超额购买的米糖的回家路上,她一直在反思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不好意思”的臭毛病,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回到出租屋,花诗雨把那袋米糖随手扔到客厅餐桌上,人瘫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目光无神。
既疲惫也没那么快乐。
刚上班就被老板批评,一万块的Wset三级培训考试费她也付不起,身上还背着四五万的债务。
生活都成问题,如何快乐?
沉思半小时后,花诗雨拿起手机,给在老家县城当小学老师的发小花怡发去消息:【怡,有六千块钱借我吗?】
她不好多问,凑够九千六的Wset三级费用就行,毕竟花怡也才刚参加工作,每个月的工资也才两千多一点。
花怡很快转来八千块钱,还拨来语音电话,一来就关心:“诗诗,你在上海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
花怡了解花诗雨,她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问人借钱的。
花诗雨鼻尖一下涌起酸意,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没有呢,只是我上班的公司是一家卖葡萄酒的公司,转正要求是能够通过一个考试,那个考试的培训考试费就要一万块。”
“一万块?!” 花怡震惊,“果然是大城市啊,什么都贵!”
“对啊,什么都贵。我住的这地方是外环外,一碗什么都不加的葱油拌面都要七八块了,我上班那地方是市区,拌面上面加块素鸡就要二十多块了。”花诗雨叹气:“我真的好想念老家三块钱一碗的米粉啊。”
一般这个时候,别人都会劝花诗雨回家乡发展,但是花怡不会,她太知道花诗雨有多么想离开那个地方,只鼓励说:“我一直觉得命运也遵循守恒定律,人生的苦你已经吃尽了,接下来迎接你的会是无尽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