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对不仅对荣晖集团,就是对他已经被关到牢里的儿子潘铭齐,也不会有半点好处。

但于滢这种同样权商出身的妇人,按理来说应当也不可能这么冲动才对。

不过姜莞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做事要留一线。”

于滢目光依旧冷静,嗓音却再也克制不住带上哽咽:“你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心未免太狠。”

姜莞听得莫名,语气轻讽:“潘夫人,你也知道我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孩,那你儿子对我下药,对那些和我一样年轻的女孩下药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半点心软?”

于滢没料到姜莞看着柔柔弱弱毫无攻击性,说起话来却这么直击要害。

她被质问得脸色愈发苍白,几乎要掩饰不住眼底隐恨时,转而望向深夜里愈发汹涌的海平面。

“我第一个孩子夭折之后,好不容易才生下铭齐。”

“他小时候和那孩子一样,身子骨不好,我和老潘不知道多少次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想尽办法才将他养大。”

“他被惯得失了分寸,我知道,你说的那些女孩,我都给了足够的补偿,但与你根本没有任何关联啊。”

“至于姜小姐你,既然不愿意,起初又何必上车,究竟抱着什么目的,我不得而知。但刚才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简单人物,又怎么会被钟家小子三言两语哄骗上车?”

意识到自已言语愈发激烈,于滢深吸口气,压低嗓音:“ 说到底是铭齐有错在先,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他被关进去是应该的。”

“现在荣晖和纪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也断了,这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彻底废了他?”

彻底废了他?什么意思?

姜莞瞳孔微缩,心头惊疑,面上却只轻声启唇:“潘夫人说的这些未免可笑,他活下来难,别的人活下来就不难吗?”

“去年有个刚从京大毕业的女孩,叫林姝,潘夫人还记得吧?”

于滢眸光一窒,尚未开口就听姜莞继续道:“潘夫人确实给了足够的钱作为补偿,但不是所有人都接受这样的补偿。”

“林姝就没有接受,坚持起诉,潘夫人是怎么做的?以林姝父母的工作为要挟逼迫他们一家人接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林姝最后自杀身亡,她父母也被你们逼得离开了京市,从此杳无音讯。”

“潘夫人,你的心才是真狠吧。”

姜莞语气愈发疏冷:“我不知道你说的彻底废了他是什么意思,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乐见其成。”

昨晚到家之后殷惜公司就已经将这些查得清清楚楚,还打包成文件发给了姜莞,直言到时相关人调查时说不定里头有能成为她有力证据的东西。

于滢没了大儿子,如果现在好不容易养大的潘铭齐又被废了,牢狱之灾更是避免不了,也难怪她会将她绑来这里。

而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于滢显然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来的,她也就没有什么虚与委蛇的必要。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于滢来的时候就早已经做了决定。

而姜莞这番话说出口之后,再回想起凌晨都还在抢救室的潘铭齐,于滢彻底抑制不住恨意一把捏住姜莞的下巴。

“我丈夫要顾虑得太多,但我不用,这二十多年来我的精神药物就没停过,我只是受不住这个刺激而已。”

话音刚落,她就要掐住姜莞细嫩的脖颈。

然而也就在她手才刚覆上去之时,身后就传来连续数道沉闷而无法忽视的惨叫声。

她眉心狠狠一跳,下意识循声望过去,下一刻动作却骤然滞住。

喉间力道松开的瞬间,姜莞也缓缓掀开眼帘,看清了不远处的场景。

将姜莞带过来的那三个大汉正满面扭曲而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边上则立着几道极其陌生高大的身影。

他们皆踩着军靴戴着面罩,看不清面容,唯独望过来的眼神极其迫人,叫人不寒而栗。

但无论是于滢还是姜莞的目光,都在第一时间落在了中间那人的身上。

第199章 为什么

那人帽檐压得极低,同样戴着深黑色面罩,身量却比另外几人还要高。

视线触及到帽檐下那双不见半分起伏的双眼时,于滢几乎是瞬间僵在原地,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她根本找不到任何能用来形容对方双眼的词,只知道这人压着眼睫盯着她的目光,阴冷如潜伏在灌木丛的狼,即便隔着段距离,也仍旧叫她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而更让于滢脑袋轰地一下,从头到脚都生出寒意的是,男人正单手毫不费力提着一人的后领。

那人四肢虚软着半跪在地上,俨然已经昏死过去,额角却仍旧在直冒冷汗,身体明摆着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于滢怎么可能认不出这是谁,她眼泪瞬间就冒出来了,简直心如刀绞:“铭齐!”

“你们要干什么?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还不够吗?”

正中间那人没有出声,只身侧一双手撑在腰骨的男人眯了眯眸,语气冷如寒铁:“你手里还抓着人质,问我们想干什么?”

“把人放了,否则这废物剩下半条命也保不住。”

于滢脸色铁青,极致的恨怒之下却反而握紧尖刀抵着着姜莞的脖颈离海边更近一步,讽笑:“死了好!被你们折磨成这样,死了才是解脱。但她可就不一样了,我不拉着她同归于尽,才是对不起我儿子!”

说到后面她嗓音已然几近癫狂。

然而眼见着刀尖就要刺破姜莞脖颈边的皮肤时,原本瘫软在地的潘铭齐身体却陡然一颤,发生声极其刺耳的惨叫:“啊!……”

于滢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中间那人一刀贯穿潘铭齐的胳膊,鲜血淋漓间男人却连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反而一字一句启唇:“同归于尽?”

他似乎讽笑了声,从腰间摸出什么,就这样缓缓对准于滢的眉心:“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他目光阴冷如毒蛇:“不过你得做好准备了,你儿子不仅不会死,我还会让他活得好好的,让他每天体会一次刚才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