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在长风基地,夫妻俩长期两地分居。
长风基地是工业重地,现在国内百分之三十的工业产品都由长风生产,能住在长风的人都是工人,而每个工人只能留两名家属在身边,他们夫妻商量过后,认为孩子还小,又是女孩,离开母亲不是好事。
所以没能成为工人的陈港带着老人来了最容易落户的落阳。
四名老人,年纪最小的也有六十多,在这个人均寿命不到五十的“新世界”,他们已经算高寿了,哪怕去当临时工也没人要他们,陈港的妻子带着两个孩子生活本来就困难,时不时还需要陈港给她寄去粮食和票。
而陈港的工作工资又不高,还是临时工,于是他跟车队的人打好关系后,做起了物流的生意。
官方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总不能真的把老百姓的活路给断了。
一些小事,官方也愿意抬手略过。
可现在所有人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哪儿有什么东西给亲朋好友寄?
陈港的生活也不上不下,生意好的时候就多存点玉米饼,不好的时候就省着吃。
他把家里的存着的玉米饼全都拿了出来,换成了大米和腊肉,除了给几个老顾客送了点外,剩下的就是留在家里和给妻子寄过去。
所以陈港现在是个完完全全的穷光蛋,并且还要负担四个老人的生活。
叶舟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或者有几分真几分假。
可他超市确实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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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资也没有其它岗位的人高。
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钱兰通过检查后背着包,去保安室拿了包裹,然后独自走上街头。
路灯已经关了,下班的工人只能拿出手电筒。
钱兰没钱买手电筒,她要养两个孩子,即便丈夫也会托车队给她送来食物和票,但大人可以饿,孩子不行。
自从生了孩子,钱兰感觉自己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她总惦记着孩子们有没有吃饱,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孩子多吃一口。
“咕――”
钱兰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听见后才松了口气。
她饿啊,她总是饿着,半夜饿醒就喝水,肚子里似乎总装着水,走起路来都能听见水晃荡的声音。
也不知道陈港到底寄了什么东西过来,这么重。
钱兰艰难地拖动着几十斤的包裹,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走到自家楼下这才松了口气。
供电要紧着工厂,住宅区十楼以上基本就没人住了。
因为电梯没电,开不了。
钱兰当时想着家里有两个孩子,于是申请了一楼,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反正她现在一步台阶都不想上了。
她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钱兰刚走进去,就看到了客厅内烛光。
两个孩子在沙发上依偎着,依旧睡了,身上还盖着一层薄毯,头靠着头,手里还拿着廉价玩具,地上还有几张纸――上面是她们的涂鸦。
钱兰肝胆俱裂。
她走过去把两个孩子叫醒,眼眶发红地吼道:“我说了多少次了!睡前必须把蜡烛吹了!你们知不知道很危险!要是起火了怎么办?!我每天忙到这个点才能回到!要是中途出了事怎么办?!”
孩子刚刚醒来就被钱兰吓得大哭。
钱兰自己也落下泪来。
她一个人带孩子,一天甚至睡不到六个小时,她太忙了,太累了。
陈港在落阳基地照顾双方的父母,她带着孩子在长风基地工作。
有时候她甚至想一觉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于是钱兰双臂一张,把两个孩子揽进怀里,母女三人埋头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钱兰终于站起来,她重新点上了一根蜡烛,擦干脸上已经风干的泪,冲孩子们说道:“你们爸爸寄了东西过来,要不要看?”
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被转移注意力后甚至忘记了哭,好奇地看着钱兰把包裹拖进来。
包裹被包装的很严实,用了好几层蛇皮口袋,外面缠满了胶带。
钱兰从柜子里拿出剪刀,在孩子们瞩目下把胶带剪开。
一层又一层,直到最后一层。
钱兰笑着说:“这么重,可能是你们爸给你们买的玩具。”
玩具不值钱,钱兰也想不到这么重的东西会是什么。
粮食是不可能的,长风距离几个产粮基地那么近,可能拿到的粮食也是固定的,他们这些工人工资稳定,每个月得到的粮票也稳定,反正不会少,但也绝不会多。
所以当她打开最后一层袋子,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时,惊得身体靠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两个小女孩好奇道:“妈妈,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