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忍俊不禁。
拆完石膏后出来,二人回家,是周祈年开的车。那天正好是周六中午,市中心车流拥堵,信号灯红黄绿三色切换,一个路口要等三个信号灯才能过。?S?
他们住的别墅区靠市郊,车子上高架后飞速前行,云盏望着车窗外一幕幕倒退的风景,听着车厢里的车载音乐静谧流淌
还是那首歌,流沙。
……爱情好像流沙,我不挣扎,随它去吧,我不害怕。
爱情好像流沙,心里的牵挂,不愿放下……J??
歌进入副歌部分时,周祈年松了松握着方向盘的手,尽量用轻松愉悦的声线说,“我下个月月底出国,留学三年吧。”
云盏哦了声,“留学挺好的啊,我还没谈过异国恋呢,谈谈异国恋也挺好的。”
“异国恋……”周祈年这段时间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侧过头朝云盏笑了下,“异国恋会很辛苦的,我们会有时差,你想我的时候我没有办法陪你,甚至连微信消息都不一定能够回你。你确定要谈异国恋吗?”
云盏何其聪明啊,立马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干脆直接地问他:“所以呢,你是想和我分手是吗?”
周祈年以前最喜欢她的直接和毫不掩饰了,他没有办法拒绝她,正是因为她的喜欢横冲直撞且无所畏惧。周祈年想,他不会羡慕旁人的爱情了,因为他曾被人这样确切地爱过。
“嗯,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很喜欢你,我希望你天天开心,如果和我谈异国恋,那你会很辛苦。我不希望你为了一段爱情吃苦受累。”下了高架,车速降了下来,周祈年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胸腔里挤出一口气,说,“你这么优秀,身边不乏追求者,而且你还这么年轻,我不希望你把最好的年纪浪费在等我这回事上。”
话音落下,云盏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话来人是活在青春里的,而不是困在青春期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爱里的。
他们不应该执着于爱或是不爱,风华正茂的年纪,应该鲜衣怒马,繁花锦簇。
车厢里很安静,一首歌播至最后,似乎是手机没网了,没有跳到下一首歌。安静的令人窒息。可他们两个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轻松。
“其实那天你和我哥在医院说的话我知道了,不是我哥说的,我的主治医生……就是刚刚那个医生,他是我奶奶的学生,逢年过节都会来家里吃饭的。我叫他一声叔叔。你们聊天那次,他在下一层抽烟,不是有意听到的……”
“嗯。”
“他也问过我,说云朵,真的要谈异国恋吗,那样会很累。我知道他在劝我和你分手,但我和他说,我知道很累,但我想试试。”
“……嗯。”
“可是周祈年,我们好像总是习惯为对方考虑。”就像你怕我坚持得太累,而我希望你事事得偿所愿,你这么好,我又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拒绝你呢?
“我同意分手。”
云盏说。
车子应声刹车,停在了云盏的家门口。
云盏低头解开安全带,神态自若地开口:“祈年哥,谢谢你送我回家,你也快点回家吧。”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多脆弱啊,仅仅是一个称谓的转变,便让周祈年体验到什么是心如刀绞。他喉结滚了滚,脸上露出一贯的散漫笑意:“不客气。”礼貌地和她回应。
等云盏进屋后,他才重新启动车子。
车子缓慢向前行,周祈年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那日的天,烈日当头,一望无际的天,万里无云。
如此广袤无垠的天空竟然容不下一片云朵。
那么喜欢云盏的周祈年竟然也甘愿提出分手。
车子往前开出去十余米,终究还是停了下来。炎热无比的盛夏中午,别墅区马路边空无一人,周祈年那辆豪华轿车宛若大海里失去方向的船,动荡不安地停在路中央。
他双眼失神,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脑子里想的却是
他做了所有人眼里正确的决定,包括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
还是想说,不要把最好的年纪浪费在等待这件事上,没有绝对的“他值得”,永远只有“我自己才值得我自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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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8
孟小棠是在云盏和周祈年分手后第三天知道的消息。
连续三天, 她都没见周祈年出过门,也没见云盏来过周家。倒不是她多关心隔壁屋的动向,每次云盏过来, 甜甜都会叫得特别开心特别清脆。傍晚气温降下,云盏会牵着甜甜在院子里玩儿, 周祈年会在一边看着他俩。
第三天吃过晚饭, 孟小棠提着一大袋垃圾袋出门, 正巧遇到了同样出门的周祈年,她活力十足地和他打招呼:“祈年哥,去找我家云朵吗?”
看清周祈年正脸的时候,孟小棠吓了一跳。
像是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的人,面色憔悴又疲倦,下巴上的胡渣疯长,神情颓靡, 完全没有半点京军工绝色的意气风发。还是那张脸,可脸上没有原本的桀骜不驯, 那双桃花眼里再无勾魂慑魄的春光了。
周祈年嗓音都哑了, 却还是笑着:“不找了, 她没和你说吗, 我和她分手了。”
“……”
孟小棠这会儿是真的被吓到了, 垃圾袋“咚”的一声落在地上,袋口没绑严实, 易拉罐的瓶子滚落一地。周祈年弯腰帮她把瓶子一个个捡起来, 再把袋口扎结实,他单手提着垃圾袋, 高大而又宽厚的身影笼盖住路灯灯光罩在孟小棠的身上, “我正好出去, 顺便帮你把垃圾给扔了。”
然后,转身离开了。
孟小棠楞在原地,许久后如梦初醒,转身跑向云盏家。
她气喘吁吁地敲着云盏家的门,开门的是云盏,见她这幅着急忙慌的模样,不太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小棠急的直跺脚:“你和周祈年分手了?!”
“啊,对。”云盏若无其事地笑笑,“分手了,前几天的事,本来打算晚点和你说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祈年哥和你说的吗?”
连孟小棠都觉得云盏这个称呼太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