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1)

周祈年背靠着石墙,倦懒无比地开口:“你说追人容易吗?”

“我不知道别人容不容易,反正我是挺容易的,”鲍林杰很实诚,“主要是我俩是高中同学,高中生谈恋爱比较纯粹,感觉到了,表个白就好。”

“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出分那天,班群里都在讨论成绩,我和她在打电话,我问了她的分数,又看了眼自己的分数,很果断地问她,‘我这成绩和你考一所大学是不太可能了,但一座城市应该没问题。我也不是为了你才和你报一座城市的大学的,我就是觉得追女孩儿的话,同城追到的可能性大一点,你说对吧?你也希望你男朋友离你近一点吧?’”

女孩子对甜言蜜语很受用,更何况是这种携带着未来的,独属于少年的浪漫。

少年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因为他生机勃勃,充满希望,他还没进入社会的大染缸,仍旧肆意生长,只想成为她的太阳。

周祈年摇摇头,说:“这招不行,对她不管用。”

鲍林杰一眼看透:“是你说这种话没有任何可信度才对,谁让你长了一张浪子脸?行事作风跟有八百个女朋友一样。”

周祈年不爽,刚准备出声反驳,鲍林杰大手一挥,正儿八经地纠正,“除了八百个女朋友,还可能有两百个男朋友。”

周祈年真服了,差点骂人。

两个人并排靠在石墙上,景观台这会儿很安静,四处放着的帐篷里面的光都暗了下去,站在青城山顶,京市的城市夜景映入眼底,灯火璀璨,犹如繁星倾泻入世。

陆续有人上来等日出,人一多,摊贩也多。这年头,有个好的经商头脑真是不得了。就好比这会儿,又饿又冷的日子里,突然来了个烤红薯的摊子,香的不行,乌泱泱一堆人挤了过去。

周祈年也打算过去给云盏买两个,一个拿来捂手,另一个吃。

路过帐篷的时候,帐篷窸窣抖动,没一会儿,帐篷拉链被人从里拉开,露出张白的跟剥了壳似的鸡蛋的鹅蛋脸。因为睡眠不足,云盏的双眼皮被拉扯成三眼皮,外面风大,吹得她浑身一哆嗦。

刚睡醒,她还没清醒,却还是在看到周祈年的时候乖乖叫他:“祈年哥。”

睡意惺忪的嗓音,黏稠的让周祈年想起小时候去游乐园里妈妈买给他的棉花糖。

棉花糖比小周祈年大多了,又甜又香又软,小时候爱吃甜食,吃多少甜的都不腻。秋日太阳温柔绵软,他沐浴在阳光下只觉当下就是最幸福的时刻。一个棉花糖他吃了一下午把它吃完,双手沾着糖,嘴角脸畔都是,他伸出舌尖流连忘返地舔着嘴角的余味。后来周祈年也去过那个游乐园,买了同款棉花糖,可再也没有那个味道了。

很甜,甜的能让人忘了人生的苦的甜。

远处树林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云盏叫了周祈年半天也没听到回应,于是慢吞吞地起身,从帐篷里出来。甫一站稳,眼前陡然一暗,继而肩头一重,一件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周祈年拿着外套把她罩的严严实实的,衣服上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也牢牢地包裹住云盏。在凉风汲汲的清晨,在嘈杂凌乱的山顶,云盏的心蓦地很安静,也很安定。她撩起眼皮看向面前距离自己极近的人,光影昏蒙,搅得视线模糊,他整个人都是模糊的,但他的存在是真实的。

怎么会有人能够从一出场到现在,都这么有存在感呢?云盏想不明白。

和他相遇至今,好像每一帧画面都能在脑海里反复放映。他的存在凶猛又强烈,像是孤身行风月的刺,能戳破一切虚幻。

“发什么呆呢?”

充楞之际,头顶响起他的嗓音,微哑,像是某种重金属音乐。

云盏轻轻地啊了声,随即又听到他说:“让你拉个拉链,半天不动,怎么,眼睛是睁开了,但是大脑和身体还没醒?”

“没有”

“嘶”一声流畅的拉链声响起,云盏慢半拍地低头,没来得及看到周祈年收回去的手,只能看到被他紧密拉至锁骨下方一寸部位的拉链。

周祈年分寸拿捏的很好,拉拉链的时候连云盏自己衣服的衣角都没碰到,拉完拉链立马就收回手,多一秒都不留。云盏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扎在脑后,一绺碎发散落在颈侧,拉链拉上去的那一刻,风暧昧地吹,周祈年其实是有碰到她的发丝的,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却不知为何,他指尖现在还是热的。风吹不去的余温。

周祈年刻意忽视手上的温度,装不在意地问云盏:“怎么醒了?太冷了,还是睡不舒坦?环境确实不太好,你将就着睡睡。”

云盏摇摇头,说:“烤红薯好香,把我香醒了。”

周祈年:“……”

作者有话说:

这章字数有点点多,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欢。

? chapter25

白天温度直逼三十五度的高温天, 烤红薯算得上是滞销货了,却在青城山顶成了畅销货。

冷冷寂寂的风不讲道理地吹,烤红薯香到处涌动, 吸引了周围没做好功课、只穿一件短袖就上山看日出的年轻人,一个个挤到摊贩前买烤红薯。

基本都是女生买, 衬得周祈年格外鹤立鸡群。他穿着单薄的白色短袖, 双肩又宽又直, 双手插兜,很随意散漫的站姿,但风肆虐横行过来,衣服毫厘不差地贴着他的皮肤,那跟凹进去的脊柱却是直的不行。

烤红薯是用传统锅炉烤的,炭火熊熊燃烧,噼里啪啦作响, 一锅红薯出来瞬间被抢劫一空。好在都是大学生,很有素质, 一个个地都讲求先来后到, 因此即便周祈年站在人群外, 但因为他来得早、懒得挤进去, 还是买到两个红薯。

两个红薯装在两个袋子里, 云盏接过去一个,周祈年提着烤红薯的手仍在半空中没收回。

云盏:“怎么了?”

周祈年:“拿着。”

云盏:“你不吃吗?”

周祈年:“不吃。”

云盏:“但两个我吃不下。”

景区的东西没一样便宜的, 租一顶帐篷的价格都够在外面商场里买一顶了, 一个烤红薯竟然能卖到三十多块钱。好在这俩红薯有两个拳头大小,云盏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饿, 可能是因为太香, 所以馋的。

闻言周祈年笑了下, 下巴煞有介事地指了指她外套口袋,“没让你都吃完,吃一个,另外那个揣兜里当暖手宝暖暖身子。”

云盏慢吞吞地哦了声,按照他说的把另一个红薯放进口袋里。身上的卫衣外套很薄,红薯出乎意料地重,沉甸甸地拽着外套一边垂下来,重力使得衣服一高一低,压着云盏右边肩膀发酸发胀,尤其不舒服。她吃几口红薯,就得抬下右边肩膀和胳膊,重复几次后,那阵压迫感突然消失不见了。

她惊讶地低头,视线里多了只手隔着衣料捧着口袋里的烤红薯。同样,隔着层衣料,烤红薯的热意源源不断地传至她身体。

凉了一晚的月光清清冷冷,风呼啸过耳,视野里他倾覆而来的身影却像是有温度的,支离潮热。所以她能感知到的不是清冷月的凉,是密密麻麻的热。

可是他没在看她,视线眺望远方的城市灯火,侧脸线条冷硬锋利,气场寡淡疏离。他好像并不在意她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做出这么个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