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弄好后,云盏又写了份新闻稿。台里新出的规定,新闻有两份稿件,一份是主持人看完新闻后写的,另一份是记者写的,两份稿子比对过,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统一结合,才是最后的新闻稿。她写完稿子后把稿子和视频发给主持人,对方回了个“收到”,她才安心下班。
忙活了一下午,离开电视台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又习惯性地点进微信,点开周祈年的头像。
他出国那天头像就换了,纯黑头像,id也换了,换成“,”,再点进朋友圈,里面空空荡荡,和云盏有关,删的一干二净。以前他的个性签名是“Per aspera ad astra”,是阿拉丁语,有个翻译云盏非常喜欢,穿越逆境,抵达繁星。那时她和周祈年说完,周祈年便将这句话设为朋友圈的签名了。现在这句话也没了。
也不是没了,只是他把她删了,她看不着他的朋友圈了。不止云盏删了,身边所有人的微信就连周听澜的微信,周祈年一并删了。他这人,爱和不爱分得那样明显,爱你的时候恨不得和全世界宣告他是属于你的,不爱了之后恨不得逃离这个世界。
云盏对着他一贫如洗的朋友圈发了会儿呆,才发动车子回家。回家的路上出现了点儿小状况,她当时有点走神,一个没注意,差点儿和出小区的货拉拉车撞到,幸好反应及时,她踩了刹车。货拉拉司机人挺好的,笑着打趣:“姑娘,开车专心点儿。”J??
云盏也笑着回应:“嗯,会的,刚刚真的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叔叔我二十年车龄咯,反应速度可快了。”
云盏忍俊不禁,却又疑惑,这年头还有人搬家搬过来的吗?之前没听说啊,哪家有新人过来了?还是说哪家把房子卖了?
等回到家了,她就知道到底是谁搬家搬来了。
那时她刚进家门,鞋子才脱了一只,兜里的手机响起来,她边换鞋边拿出手机接电话,是周听澜的电话,一接通,她便听到对方紧张急促的呼吸声,“云朵……”
云盏:“怎么了,听澜哥?”
“你是不是和祈年见面了?”
云盏嗯了声,“下午的时候,在婚纱店和他见到了。”
周听澜淡淡地笑了下,如释重负地说:“我就知道,除了他没有别人了。”明目张胆地抢别人的订婚西装,除了周祈年没别人能干出这种混账事了。
云盏大概能猜到他怀里的意思,刚想扯个嘴角露出个牵强的笑,蓦地听到他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祈年应该搬回家里住了,你”
话还没说完,云盏拿下耳边的手机,连鞋都没来得及换,穿着双拖鞋匆匆忙忙跑出家门,往周祈年家跑去。
那栋暗了三年的屋子此刻灯火通明,院子门敞开,屋门露出一小道缝,屋里头的灯光随着那道窄窄的门缝倾泻出来,她隐约能看到光拉扯他出现的身影。
心脏都快要跳出胸口了,云盏有些控制不住,明明白天才见过的,有什么好激动的呢?她反复安慰自己说服自己要冷静要沉着,可压根没用。一推开门,门后东倒西歪放叠的高高鞋盒因为突如其来的推撞哗啦啦地落了一地,还有一个鞋盒砸在了云朵的脚背上。鞋盒质量好,不容易变形,本身有一定的重量,再加上里面还装了一双限量款球鞋,砸在云朵穿着拖鞋的脚背上,疼得她吸了口冷气,叫了出来:“疼”
也是同一时间,客厅里还在收拾的周祈年着急忙慌地放下手里东西,“宝贝”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二人俱是一怔。
周祈年喊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刚说了哪两个字,是真的话不过脑,下意识的行为。周祈年很早之前就意识到,照顾她、关心她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行为。只是没想到分开三年,他依然唯她是从。
“你能小心点吗?”周祈年僵硬地改词,弥补道,“别把我的宝贝球鞋弄脏了。”
“……”
作者有话说:
云盏:你多少是有点大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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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51
小气死了。
云盏忍不住骂他。
周祈年的兴趣爱好和普通男生一样, 打球,买鞋。中学时期高霏霏把他宠坏了,每周一双新球鞋, 导致他上大学那几年也经常买鞋。不过学校没有快递站,他那时候还算收敛, 每次出校门的时候逛逛运动品牌店看到哪双顺眼买哪双。云盏和他谈恋爱那两年, 经常定闹钟给他抢鞋, 他眼光挑,看中的都是限量款的球鞋。
再限量款的球鞋好了,周祈年都是随便云盏踩的,她经常踩着他的球鞋,手搭着他后颈亲他。鞋面被踩的往下凹进去一点点,周祈年眼风不动,涎皮赖脸地挑着她下巴, “这个高度正好,不用弯腰了, 宝贝, 再亲一会儿。”
……
正是晚餐结束的时间点, 一年中最宜人的气温, 小区里的人习惯在这个时间点出来散步。小孩儿咯咯咯的嬉笑声如此清晰, 踩着滑板飞驰而过。
云盏站在玄关处,她皮肤白, 脚背肉眼可见的红肿了。是真的疼, 鞋盒的一角直挺挺地往她脚背上砸的,有股钻心的疼。她忍住那阵痛感, 瞥了眼地上的罪魁祸首, 鞋盒盖儿都没撞开, 还,别把我的宝贝球鞋弄脏。
你以前的宝贝脚都要疼死了。
她稍稍动了下,牵一发而动全身,都有些站不稳。
周祈年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两个人中间隔了十几个装着周祈年宝贝球鞋的鞋盒,他跟对待废品似的,一脚一个踹开,扫清通往她路上的障碍,在她面前停下。
云盏这会儿反倒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周祈年。
“你穿着双拖鞋就出来了?”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满眼是无语无奈。
云盏嗯了声,懒懒地:“没钱买球鞋,九块九一双的拖鞋,很好穿的。”
周祈年脸始终低着,视线落在她脚背上,右脚背很明显一块红肿,他撩了撩眼皮,好久没有隔这么近的距离说话了,近的能看清他眼睫毛翘起的弧度。桃花眼没有桃花,晕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朝她扑面而来,“能走路吗?”
云盏以为他在赶自己回家,连忙否定:“走不动。”
周祈年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云盏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但她打定了主意,既然都来了,好歹多说几句话再走。总不能白挨这份疼吧。
“真的很疼,”云盏也跟着垂下头,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很容易令人心软,“我没骗你,你看我脚都肿得跟猪蹄似的了,你吃晚饭了吗,没吃晚饭的话我请你喝猪蹄汤怎么样?”
话题转的一如既往的快。
周祈年逗她:“把你这只猪蹄炖了?”
云盏眨眨眼,一张干净漂亮的脸专心致志地盯着他,有种舍身赴死的大意凛然的意思:“你要想吃,也行,但你炖之前得把我指尖剪了,我前几天才给脚做的美甲呢,我怕你吃了食物中毒。”
“……”
有多少年没和人这样你来我往地说话了,并且还把他堵得哑口无言。周祈年心口幢幢,像是漆黑深山里点了一盏幽冥鬼火,泛着影影绰绰的光。他曾经以为那把火早就熄灭了,早在她拒绝来机场送他的那年,被飞机卷进云雾里。可她一出现,万物复苏,死灰复燃了。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是在跳的,扑通扑通,强有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连带着锁骨处的纹身都隐隐泛疼。
他身上穿的还是婚纱店换下来的衬衫,为了收拾东西,靠近领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解开,衣袖往上撸至手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