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1)

周姨娘说完,猛的向福鹤堂院中抄手游廊柱上撞去。嘭一声闷响,鲜红血色四溅,人直直倒下没了气息。

院中人吓得傻在当场,蘅芜却是发现不对早早将宋挽护在身后,蘅芷则扯了帕子遮挡在她眼前。

江行简面色如雪,林葭玥只觉头皮瞬时炸开,浑身打着摆子冷冷颤抖。

江老夫人见此情形连惊带吓彻底晕厥过去。

唯有郑姨娘哭着褪下身上褙子,走上前轻轻盖在周姨娘面上,低声啜泣:“都说了让你莫要闹,闹来闹去又能闹出个什么结果呢?咱们的一条贱命,能拿得住谁?”

“送大奶奶回房。”

江行简厉呵一声,蘅芷蘅芜忙护着宋挽回澜庭院。

江母那边派人寻府医,福鹤堂的丫鬟忙着抬老夫人回寝房,江行简指挥着府中婆子处理周姨娘尸身,郑姨娘哭着被丫鬟拉走……

唯有林葭玥一脸呆滞看着鹅黄色褙子下,隐隐露出的苍白手臂。

七日内有两人横死家中,侯府人心惶惶,哪里还有人去管林葭玥。

众人于她身前身后穿梭,却是无人上前过问一句。

直到浅碧轻红寻来,二人才拖着丢了魂的林葭玥快速离开。

府中未见哀鸣,未见半匹白布半张黄纸,廊柱同白玉地砖上的血渍被下人擦干,周姨娘之死再无一人提起,仿佛侯府从未有过此等悲惨事。

第二日大厨房做了酥香肘子、清蒸鹅、咸豉豆皮羊肚盘等十八道荤菜,送往各房。

郑姨娘啃着肘子一边哭一边笑,江老夫人沉睡不醒,江母一夜白了双鬓。

江行简坐在院中自斟自饮,一夜未眠。

宋挽则在赵嬷嬷同蘅芷蘅芜的照看下,浅浅睡了几个时辰,只是一夜之间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反应最大的是林葭玥,她已经几日不吃不睡,身子透着病态的疲虚,且如今还添了个不寻常的毛病。

她再瞧不得少女皙白手臂,亦听不得清脆皮鼓声。

侯府一片寂沉,宋蓝安携夫人上门时,江行简甚至有些恍惚,一时不知他这岳丈大人亲自登门所为何事。

“府中有事,未能恭迎父亲,是行简失礼。”

宋蓝安道:“听闻侯府近日多有烦事,老夫便过来看看,且拙荆思念挽儿,今日便想着让她母女二人见上一面。”

江行简忙让府中婆子带了宋夫人去澜庭院,他则留下陪客,同宋蓝安寒暄。

二人说了几句不咸不淡无关痛痒的话,宋蓝安忽然道:“听闻上京流言,城阳侯对家中嫡妻很是不满?”

“说到底也是本官教女不严,未能将府上千金教成世妇典范。”

江行简下颌一紧,忙道:“父亲这话折煞行简,挽儿并未有什么不好,都是小婿鬼迷心窍,以致冷落挽儿。”

双拳紧紧握起,江行简绷紧了身子:“是行简有错在先,日后万不会再负挽儿。”

宋蓝安冷冷嗤笑:“侯爷言重了,这上京谁人不知我平章政事府的姑娘无德无才,理家无能呢?”

从怀中掏出两张素贴,宋蓝安推到江行简面前:“侯爷的庚帖同挽儿的婚书,城阳侯府这门亲我宋家高攀不起,还望侯爷寻了两族长老,选个日子吧。”

第75章 从父

江行简死死抿唇,未接宋蓝安的话。

侯府如今再经不得半点风吹雨打,宋挽更是不能在此时离开。

且私心里,江行简亦舍不得宋挽半分。

他放低了声音道:“侯府艰难,家中祖母又在病中,挽儿此时离家于她同宋府亦没有好处。”

“父亲之意行简明白,日后必加倍细心对待挽儿,万不会再出现此等情况。”

将茶盏放在手边,宋蓝安不发一言,只静静坐着。

宋夫人由侯府下人引入澜庭院,宋挽早得了消息换好见客衣衫,恭候一旁。

刚进院,宋母便亲热握住宋挽的手:“我的儿,许久未见你瘦了许多。”

宋挽柔柔一笑:“母亲心疼孩儿,方觉着孩儿瘦了,前些日子蘅芷还说以前的旧衣衫紧了半寸,想来是侯府悠然,孩儿反胖了几分。”

母女俩亲亲热热,一见便觉感情十分亲厚。

宋母让贴身丫鬟拿了赏钱给侯府婆子,宋挽亦说了几句贴心话。那婆子喜得无可无不可,唱笑着说二人母女情深这才不舍离开。

将宋母迎进澜庭院,宋挽又让香草绿竹去小厨房准备茶点。

屋中没了侯府下人,宋挽同宋夫人反倒冷淡下来,一个坐在绣墩上静静喝茶,一个坐在几边看着窗外风景。

许久后宋夫人道:“你父亲今日来时,从书房拿了你的婚书。”

宋挽放在桌下的手猛得一紧,略一思索道:“今夏炎热得厉害,挽儿记得咱们府上在城郊有处庄子,虽不大但颇为精致,又临着河。”

“那处庄子旁有山有水,想来是个避暑的好地方,自己又有出息,不必府上记挂。”

宋夫人垂着眸:“确有这么处庄子,只是那地方离上京城没个几步远,便是有条河又能凉快到哪里去?且地方紧窄,周围村子又杂,终归不安全,不抵侯府里宽敞舒适。”

“母亲说得有理。”

宋挽微微勾唇,笑意却未达眼中。

宋夫人叹息一声:“你家中两个妹妹如今也到了年岁,正要开始相看的时候。宋摇还好说,性子温吞寻个文人书生的就算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