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感觉一阵刺痛,失望得无以复加。

可是哥哥不是朝出口走去,而是沿着舞台左边的台阶走了上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是上来骂我的?这样一想,我几乎就要落荒而逃。然而他没有走向我,也没有看我一眼,而是径自走向了角落的钢琴处。

那台钢琴,是之前有人表演莫扎特的双钢琴鸣奏曲后留下的。

场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然后他看了我一眼,起手,一串流畅而熟悉的曲调从他手中流出来,是《旋木》。

那一瞬间,我觉得鼻梁有些酸酸的,有种好想流泪的感觉。我得承认,刘成蹊这次真的是拯救我于水火之中了。??l

然后我重新拿起话筒。

拥有华丽的外表和绚烂的灯光

我是匹旋转木马身在这天堂

只为了满足孩子的梦想

爬到我背上就带你去翱翔

……

我一直知道哥哥会弹钢琴,因为家中就有一台三角钢琴,一直有人定期来调音。婶婶告诉我那是哥哥小时候学钢琴的时候姥爷送给他的,但是初中以后他就再没弹过,所以,我也从没有机会听到过。

灯光师很聪明地向角落打了一束灯光,哥哥的全身都笼罩了一圈淡淡的光芒,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熠熠发光的样子,英俊而斯文。

我想我唱得实在不够好,没有了原本的伴奏,单单是钢琴声,其实很难掩盖。可是每每我不小心走音了的时候,哥哥都会很巧妙地带过,仿佛这首歌本来就是这样唱的。

我再没有一刻,像这样对哥哥感激涕零,无比崇拜。

直到一曲完毕,哥哥走到我身边,带着我向台下躬了躬身,我才恍然醒悟,连忙跟着鞠躬。

掌声雷动。我又恍惚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是梦境一般。一直到哥哥拉着我走到后台,灯光暗了,台下的观众也消失了,只有哥哥英俊非凡的脸庞,和深邃的眼眸。

他看着我,然后嘴巴张开,轻轻地说了一句:“白痴。”

梦境如同气泡一般,啪的一下,就碎了。

我恼羞成怒地看着他:“谁是白痴?”

他颇为不屑地睨了我一眼:“不是你是谁?”

然后他上下打量了我两眼,眉头皱起,将外套脱下来塞到我手上:“穿上,去外面等我。”

我傻眼:“现在是夏天啊……”

然而哥哥飞速地瞪了我一眼,我无语,只有老实地将哥哥的外套默默地穿上。他的外套十分大,穿在身上连我里面穿了裙子都看不出来了,袖子又宽又长,让我顿时觉得自已好像一个唱戏的。

“去外面等我,我马上过来。”他简单地下达了命令,从后台走出去。

听见在哥哥出去的同时场外的尖叫,我小小地叹了一口气,穿着“戏服”,认命地走了出去。

刚才谁说他好看的,谁说的?快来看看这人凶恶的嘴脸。

他果然很快出来,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在黑夜之中很好辨认。

“回家。”他言简意赅。

我听话地跟在他身后,感觉自已好像古代的小书童或者小丫鬟,逆来顺受。明明没有做什么,却觉得有些心虚。

我忍不住开口:“我知道,我是唱得不好,可是这不是我自愿的啊,是你让我……”

“上车。”哥哥打断我,打开车门看着我。

我闭上嘴,乖乖地上了车。

上车之后我还想说些什么,哥哥却板着脸看了过来,视线在我脸上停了片刻,突然伸出手,使劲地擦了擦我的脸:“化的什么鬼东西,丑死了。”

“这是我师姐给化的……”我含混不清地想解释。

哥哥手上不停,一直蹭到自已满意为止:“以后不许化妆了,听到没?”

我虽然不服气,却只能老实地点点头:“哦。”

“系上安全带。”

“哦。”我老老实实地把安全带系上。

哥哥这才满意,发动了车子。

回家以后婶婶看见我的造型吃了一惊:“圆圆这是干什么了?”

“呃……学校晚会,表演节目了。”我讪讪地回答。

“哎呀,那怎么不叫婶婶去看?”婶婶嗔怪,“你事先说一声,婶婶帮你请个造型师好好地打扮一番啊。”

然后她又看向哥哥:“怎么跟圆圆一起回来的,你去了?”

“是我打电话叫哥哥载我回来的。”我马上在旁边解释。我下意识地不想让婶婶知道。

哥哥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婶婶也没多问,又看向我:“下次再有什么活动记得跟婶婶说,婶婶也好去给你加加油啊。”

“嗯,下次一定。”我心虚地点头。下次?那估计要等到一万年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