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馨被他说动,连连点头,摆出星星眼看着我,虽然没说话,但一副很想去的样子。

“看吧,吴嘉馨也想去,你别扫了别人的兴。放假这么久不见,就聚个餐嘛,到时候我送你回去。”

他这样诚恳,再犹豫推却就显得有些矫情了,我只得答应。反正哥哥天天那么晚回来,我只要早点回去应该没事。

如果我知道今天这一顿饭会带来后来的许多麻烦,就算是吃满汉全席我也不会去的。可惜,当我开始后悔的时候,为时已晚。

罗维的爸爸果然很疼他,他在酒店请人吃饭,罗维觉得无聊,要喊同学一起,他便给他在隔壁开了个房间,还专门派车帮他接人,中途还特地过来同我们打招呼,果然,只有这样的爸爸才养得出罗维那样的儿子。

大家并不是很拘谨,嘻嘻哈哈地讨论着暑假生活。我同往常一样,话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微笑地在听,嘉馨本来就开朗,不一会儿就同大家混熟了,反而比我更像是大家的同班同学。

宋奇峰体贴地为薛莹布菜,我看见薛莹脸上有甜蜜温柔的笑意,两人眼波流转,自有一种独特的亲昵,仿佛视众人为无物,一时倒让我看傻了眼。

罗维撞了我一下:“你不会那么迟钝吧?两人在一起好长时间啦,班上还有谁不知道?”

“我。”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还有杨云开。”

他翻了个白眼:“活死人不算人,也就是你了。少大惊小怪的,薛莹该不好意思了。我兄弟可是把她宝贝到天上去了的。”

我收回眼光。

我确实不应该那么大惊小怪,年少懵懂的时期,我们周围总是会冒出一对对这样的小情侣,但学校和家长对早恋从来都不会手软,所以大家不得不遮遮掩掩。我消息向来不灵通,在这方面开窍得也晚,虽然依稀听同学讨论过,却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大方承认关系的一对。

我光顾着好奇宋奇峰和薛莹,嘉馨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也没注意到。不经意地转头,却见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下,眼神也有些慌乱。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她不会对海鲜过敏吧。婶婶某次带我出去吃饭,席上有个小孩子海鲜过敏以后也是满脸通红,大家开始没注意,直到他开始四处乱抓叫痒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好一个手忙脚乱。

她连忙用手捂了捂脸:“是吗?房间里太热了吧。”

“你刚才出去啦?”

她眼神突然又晃了一下,马上镇定下来:“我去了一趟洗手间。”

我正准备同她讲我刚才的发现,却看她已经怔怔出神了。

有些奇怪,我转过去,不再打搅她。

虽然我跟嘉馨一再推托,罗维却坚守承诺,一定要送我们回去,不过车是他爸爸的司机开的。嘉馨家同我家很近,本想同她一起下车,罗维却不干,非要司机开进了我家小区。他同我一起下车,我同他道别后就要进门,他却突然叫住我。

“梁满月。”

我回头:“还有什么事?”

他却一下子结巴起来,“没……没什么。”

“那我进去啦,今天谢谢你的款待。”

“等一下。”他又喊住了我,犹豫了一下,“你……以后经常出来跟我们玩啊。”

“行啊。”

“那……你家电话多少,我好找你。”

我扑哧笑了出来,报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你今天怎么有点傻啊?”

他被我一笑,挠了挠脑袋:“好像是啊。”

“好了,我进去了,你快点回去吧,再见。”

“啊,再见。”

进门之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一晚的月色很好,虎头虎脑的罗维站在月光下,双眼一直注视着我。

其实我隐隐地能感觉到罗维似乎要对我说什么,但我不敢听也不敢想,只能装傻。

我朋友很少,话不多,性格也不算开朗,在班上如果不是罗维,大概很少有人会注意到我,更不用说喊我一起出去玩。虽然总是同他斗嘴,但我心里已经将他当成比较好的朋友。我珍惜自已的每一个朋友,所以,不想让自已一不小心就失去。

可是,我一边洗脸一边这样想着,不经意抬起头,镜子里的女孩竟然不由自主地微笑着。我连忙拍了拍自已的脸,梁满月,笑什么笑,闭嘴!

哥哥还没回来,陈阿姨已经回家了。我独自一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上楼。

刚刚躺到床上,听见楼下似乎有响动,紧接着就是陌生的人声。我心中一惊,首先想到的是那种入室行窃的新闻,连忙跳下床,却不敢下楼,翻出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打算一有不对劲就报警。

我躲在门后,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抓不准是不是要报警。忽然听见有人说:“刘成蹊,刘成蹊,醒醒,到家啦。”

虚惊一场,我松了一口气,放下手机走出去,却见客厅的灯已经打开,哥哥闭着眼睛倒在沙发上,旁边两个男生正在叫他。

他们看见我出来也吓了一跳,还是其中一个穿着衬衫的男生先反应过来:“你是刘成蹊的妹妹吧?你哥喝醉了,我们给他送回来。”

我连忙下楼,另一个男生抱怨:“靠,太恶心了,下次谁灌他酒我就跟谁拼命。”

“谁知道他喝醉了这个模样,见人就亲,我不恶心啊?”穿着衬衫的男生见我下来,自我介绍,“我叫陈放,他是陆怀翎,我们都是你哥的同学,今天一时冲动,把他给灌醉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谢谢你们送他回来。”我冲他点点头,忍住笑,原来哥哥喝醉了这么奔放。

两人又帮我将哥哥抬上了楼,放到床上。

“今天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本来还想看看刘成蹊喝醉了什么样子,结果硬被亲了两三口,我回去得好好吐吐。”陆怀翎恨恨地说,又猛擦了擦脸。

“行了行了,你下次再报仇吧,咱们先走吧。”陈放笑着拉他。

我将两人送到门口,再次感谢了一番,他们摆摆手:“不用了,你快回去吧。”

我小心将门锁好,关了灯,上楼。

本想就这样回房,但一想,哥哥好歹也是个醉酒的人,就那样放着不管也不好,于是又进去帮他脱了鞋,开了空调。我难得能光明正大地观察哥哥,他的双眼一直闭着,眉头微微皱着,又浓又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阴影,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

我撇撇嘴:“长那么白干什么,又不是要去做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