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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瑨进门,垂首朝主座的中年男人行礼,“见过岳父。”

“总算是见到解大人了,”许正儒开口却是阴阳怪气的嘲讽,“我哪里当得起你一声‘岳父’?”

他几次叫解瑨上门议事,都被解瑨找各种理由推拒,不得不亲自上门找人,许正儒已经攒了一肚子不满,“想要见你,还得我亲自走一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岳父吗?”

简直是目无尊长,岂有此理!

解瑨被这样指控,却依旧神色不变,只平静道:“岳父严重了。”

许正儒被他这样的神态气得一噎,刚要斥些什么,解瑨却看了许正儒一眼,先开口道:“岳父有事要说?”

听他问起,许正儒也只好咽下怒气,说起正事,“我之前同你说的上书请立大殿下为太子一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解瑨心中有所预料,他抬起眼道:“我已经说过几次,岳父不该妄议立储,这不是我等可以参与的事。”

“什么叫妄议?”许正儒十分不满,“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立储乃是国之大事,我等身为臣子,自然要为皇上分忧!”

解瑨只是摇了摇头,“皇上春秋鼎盛,还不到立储的时候。”

大皇子与雄安侯府近来行事愈发张扬,俨然已经将储位视为囊中之物,解瑨却对此持保留态度。

皇上可还从未表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许正儒却不觉得如此,若不是皇上默许,大皇子等人又如何会这般行事?

更何况储君不定,社稷不稳,他这是在行臣子本分!

“怎么能说不到时候?”许正儒苦口婆心,“立定储君,稳定国本,人心才能有所归依。中宫无子,无嫡则立长,如今大殿下已经有了嫡子,后继有人,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说到后来,他语气隐隐带了质问,“这时还不立储,是要等到诸皇子长成后互相厮杀不成?”

后头的话可不该说,解瑨皱起眉头,“岳父慎言!”

他神色冷漠,气势摄人,许正儒一时被镇住,竟没能说出话来。

发觉自己在一个小辈面前丢了颜面,许正儒回过神后,不由涨红了脸,“你在同谁说话!”

解瑨一顿,垂下眼帘,“小婿失礼。”

他语气淡淡,“岳父不必再说,我不会上折的,您请回吧。”

第27章 是个很识时务的聪明人

任许正儒如何劝说,解瑨始终油盐不进,还让许正儒也不要动这个念头。

许正儒没有法子,最终只得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二人不欢而散。

许正儒走后,解瑨罕见地松了脊背靠在椅子上,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

小厮捧砚见他面露疲态,“二爷可要歇一歇?”

“不必,”解瑨打起精神,“泡杯浓茶给我吧。”

听说父亲与夫君二人吵起来的许茹娘急急刚到书房,入眼的便是父亲盛怒而去的背影。

许茹娘咬了咬唇。

她迈进房间,轻手轻脚给解瑨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劝道:“父亲的性子是有些倔强,咱们做晚辈的容忍些便是。”

“可你父亲居然是想要上折请立储君,”解瑨睁开眼睛看向她,“这哪是能随意掺和的事情?”

“立储?”

却没料到许茹娘想了想后问道:“是不是大皇子殿下?”

解瑨眉心一跳,“你父亲同你说过?”

“那倒没有,”许茹娘解释道,“是前段时间各家夫人办宴,都在说大殿下有了嫡子,该再往上走一步了。”

解瑨眉头越皱越紧,原来后宅之中也开始流传这样的说法了吗?

他非但没有觉得这是大皇子成事的征兆,反而更警惕了。

许茹娘却是与众人的看法一致,她理所当然道:“既然所有人都这样说,想来定然是不会错的。”

解瑨摇了摇头,“话不是这样说的。”

他眸色沉沉,“大皇子和背后的雄安侯府肆意拉拢各方势力,皇上却始终在立储一事上暧昧不清,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茹娘眨了眨眼。

她只读过女四书,认得常用字,家里自小教导,这样的朝堂大事,不是她一个后宅妇人该知道的。解瑨的话,许茹娘听得半懂不懂,但她心里觉得,是不是自己夫君想太多了?

大皇子会被立为太子的说法已经有很多年了,若是皇上不同意,怎么会任由所有人都这样以为呢?

再说……许茹娘心里还有些别的想法。

她知道夫君面上客气,实际上不喜她的娘家人,会不会是因为这一点,夫君才不愿听从父亲之言呢?

想到这里,许茹娘心头闪过一丝难过。

犹豫了下,她还是小心劝道:“这些事情,我一个妇人不太懂,只是……妾身知道父亲官位不如夫君,但父亲毕竟为官时日更久,经验更多,若是与夫君政见不合,应该是有他的道理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