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不算高,又不是什么才女,却成了人人艳羡的国公世子夫人,自成婚以后,黄氏付出了十二万分的努力,孝敬老人,照顾儿女,打理家事,二十多年如一日,唯恐哪里被人说做的不好。
“……那就多住两天?”
正迟疑着,天上又飘下了小雨,汤婵笑了:“您看,老天爷都同意呢,下雨天路不好走,您合该留宿庄子。”
“……你也太会劝人了,”黄氏知道自己已经被说动了,既然起了心思,她也不扭捏,“那就再住两日,过两日再回。”
汤婵连连点头,“就该如此,正好给府里人看看您的重要性。”
黄氏还没想过这个角度,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
从马场回到房间,隔壁的德音的也回来了,汤婵就问德音道:“黄夫人打算多住两天,你想留宿吗?不想的话我等会儿就送你回去。”
德音认真听完,腼腆一笑道:“都听婶婶的。”
若是以往,德音肯定想着越早回家越好,但这次出门,她认识了特别投缘的陆氏,回去的愿望就变得不是很迫切。
德音有些害羞地想,跟陆姐姐多相处也好。
见她没有勉强之色,汤婵放下心,派人送了信回去。
*
“夫人说过两日再回?”
解府,太夫人收到传信,点头表示知晓。
刚进屋坐下来的沈姨妈正好听到,忍不住念叨,“这孩子,怎么心能这么野,用膳时屁股比谁都沉,也不知道伺候婆婆,出去踏个春也要玩几天,家里头的事就扔下不管了?哪有这么当媳妇的?”
太夫人岔开话题道:“你刚刚怒气冲冲地进来,是谁又惹你了?”
沈姨妈被打断,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脸上露出恼怒的表情。
“大姐,不是我说,你那个外孙也太不像话了,你也是,怎么都不知道管一管?”
太夫人想起汤婵跟她说的,沈姨妈看中庞逸做女婿的事,心知沈姨妈这应该是听了汤婵的话,四处打听完消息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动不动去戏楼听戏也就罢了,听说这两天干脆就住在了戏楼里!”沈姨妈痛心疾首,“好人家的公子哪有这样的?”
沈姨妈想起来就生气,幸亏她好好打听了一下,不爱念书、风流浪荡是一码事,骄奢淫逸就是另一码事了!
太夫人稍一停顿,叹了口气,“他毕竟姓庞,我怎么好管太多?”
沈姨妈还指望着解家出面,给自己调教出一个好女婿呢,当即便理所当然道:“你是他亲外祖母,外甥是他亲娘舅,怎么就管不得?”
“你说的对,”太夫人点头道,“回头我跟老二说,好好教训他。”
沈姨妈完全没听出太夫人这是在敷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跟你说,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自家孩子本性坏不到哪去,好好管教一番,孩子才能成器……”
*
连着两日阴天,今日总算是个大晴天。
暖风和煦,汤婵跟黄氏又约在马场骑了会儿马。回来沐浴过后,汤婵叫人在院中支了个躺椅,又架起纱棚挡挡紫外线,往躺椅上一靠,眯起眼懒洋洋地晒太阳。
“德音呢?又跟陆大奶奶在一块儿?”汤婵问秋月。
“是,跟陆大奶奶去采花了。”秋月答。
德音跟陆氏特别合得来,这才刚认识,都快好成一个人了,不是你在我这里读书写字,就是我在你那里编花环做花篮,就没有分开的时候。
认得这样一个朋友,德音这趟就不算白来,太夫人和于氏知道后,也应该会为德音高兴。
“汤妹妹好生闲逸。”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汤婵含笑坐起身,“姐姐来了。”
黄氏迈步进来,看着汤婵支起来的纱棚和躺椅,不由感慨道:“妹妹这日子才叫日子。”
“不过偷闲罢了。”
汤婵笑着请黄氏进屋,叫秋月上了茶,亲自递了过去,“姐姐来是有什么事?”
突然被邀请出来踏青,汤婵还不知道黄氏是为了什么呢。
“本该早就跟你提的,结果这两天玩得尽兴,一直没跟你说。”黄氏接了茶盏,“我是想问问你,庆祥侯府的世子,没在说亲事吧?”
汤婵明白黄氏的意思之后,不由愕然。
忠国公府竟然看上庞逸了?
这……
“据我所知,应该还没有,但我也挺久没问过了。”汤婵试图再次确认,“您这是要为哪家闺秀说和?”
“不是别人,就是我家的,”黄氏说,“你也认识是九娘那个小魔星。”
虽然有所预料,但听到答案,汤婵还是惊愕不已。
不是汤婵瞧不起庞逸,可郑宝珠什么身份?忠国公府最受宠的小女儿、皇后的妹妹、皇帝的小姨子,这样金贵的出身,配哪个青年才俊都不为过,忠国公府怎么会瞧得上庞逸?
许是她的表情有点明显,黄氏看出她的不解,也没打算瞒着。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宝珠不知怎么,一个劲儿跟在庞世子屁股后面跑。这丫头被我们惯坏了,但两个孩子好像还处得挺好,我们便想着,说不定可以作个亲……”
她没有说前几日宝珠在戏楼发生的事,一来,若是此时提起宝珠是跟着庞逸去的,倒显得他们是在向庞逸追责算账,但黄氏知道,宝珠去戏楼,不是庞逸主动带的,而是这丫头自己连强迫带威胁一定要去的,怪不到庞逸头上,忠国公府虽势大,却也不会跋扈欺人;二来,宝珠又是逛梨园又是动鞭子打人,这总不是什么好事,能不说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