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翻账册,目光掠过纸页,余光还瞧着他:“即使你坦白了,我也可能会立刻离开。”
张行?止握住她垂在身前的一缕长?发,牢牢攥在掌心里:“你方才不是回我说还会回来?我想要的只是你一个承诺罢了。”
“承诺……虚无缥缈的东西,骗不骗你就在我一念之间。”
“我赌你不骗我。”
叶逐溪合上账册,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你这人很奇怪。”
他笑?着:“兴许吧。”
她坐起来:“我参加杨家主寿宴时去找过账册,清楚要想找到它有多难,你费尽心思拿回来的账册就这样拱手让给我了?”
“我不给你,你会就此收手?”张行止自问自答,“你不会,倒不如我给你,还落得一个好。”
叶逐溪笑?起来,杀意莫名地消了几分:“你倒是了解我。”
张行?止理所应当道:“你是我夫人,我是你夫君,我们是夫妻,我了解你不是应该的?”
她收好账册,话?锋一转:“你不是张家少主,是理应在十几年前就‘死’了的崔大公子?”
“对。”
果然如此,叶逐溪之前就猜到了,所以如今确认没什么?感觉:“真正的张家少主在哪儿?”
张行?止没有立即回,安静了片刻:“你问他干什么??”
她眨眼:“好奇问问。”
他也不知信还是没信,一时没说话?,只是垂眼看着她。
她又问:“他死了?”
“嗯。”
“你杀的?”
张行?止错开眼,若有所思道:“这个很重要?”
叶逐溪刚坐起来没多久又躺下去睡:“也不是很重要,你要是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他慢慢地躺到她身边,见她一如既往接受他亲近,将她搂入怀里,两?人身体紧贴到一处,心跳仿佛也重叠到一处:“是我杀了他。”
张行?止将话?题转回账册:“你怎么?突然要找到这本账册?”
叶逐溪脸抵在他胸膛:“账册本来对我来说是没用的,可令主想得到它,它又对我有用了。”
他捕捉到关键词,似随口一问道:“令主派你找的账册?”
“可以这么?说。”
由?于她此刻在他怀里,张行?止低头没法看到她脸,也没法看到她表情,入目的是她漆黑发顶:“你要拿着账册去见令主?”
叶逐溪点头如捣蒜。
他抚过她长?发,缓慢地抚到发梢,语气不辨情绪:“据我所知,令主之前是想杀你的。”
“这就不用你管了,我自有打算。”叶逐溪点到即止,不透露那?么?多,说到底还是信不过人。
张行?止指尖插进她发梢:“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令主?”
她巴不得现在就去,可现在大晚上的,也不是联络人的好时候:“避免夜长?梦多,明天吧。”
“你一个人去?”
叶逐溪:“不是一个人,我带绿阶和紫春去。”
说罢,她闭眼,用脚撩起被褥,再用手扯了一把,随便盖到肚脐眼处,小声道:“我困了。”
张行?止不再问了。
*
翌日上午,叶逐溪派绿阶去找墨者,让他们转告令主,说她已经得到账册,想今天见面。
对方很快回话?,同意今天见面,但时间在晚上,地点鬼市。
叶逐溪得到准信,愉悦地躺到院中摇椅上,心中还升起一股兴奋,一股即将能杀人的兴奋。
一到晚上,她就出?门了。
鬼市入口守着两?个墨者,他们看见她,迎上来,这次行?礼了:“令主派我们来接您进去。”
叶逐溪身穿一条粉色襦裙,越发衬得她年纪小,像个还没出?阁的。她面上带笑?,眼神友善,不计前嫌拍了下他们肩膀:“有劳了。”
他们面面相?觑,有些受宠若惊回道:“楼主客气了。”
她抬步往鬼市里走。
“带路吧。”
他们不敢有所耽搁,赶紧走到前方带路,期间没再说过话?,叶逐溪边走边审视附近的环境。
待行?至鬼市最西边的一片林子时,他们停了下来,异口同声:“令主就在里面等着您。”
叶逐溪越过他们进去。
林子没挂灯笼,光线昏暗,阴森寂静,一阵风吹过,乍看像人的树影晃动,恍若鬼魅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