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那你今天见过了。”
他?弯下?腰,将散落在地的书捡起?来:“你威胁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日后也会被人威胁?”
叶逐溪没有要帮他?捡书的意思?,就这样旁观着:“没有。因为不会有这种事发生,我为什么要想一些永远不会发生的事?”
谢令璟沉默了。
她抬头?看天,觉得是时候该走人了:“时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扰谢掌牌了,改日再见。”
他?目送她离开?,再进屋内唤醒还昏睡着的周伯。
周伯一醒来便抓住谢令璟的手,急道:“公子,方才有人闯进来打晕了老奴,您回来可有瞧见那人?他?是不是来偷东西的贼?”
打晕他?之人力气很大,在周伯那古板的认知里,力气这么大的应该是个男的:“公子您快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谢令璟扶着他?起?来。
“她是我认识的一个……一个人,不是进来偷东西的,家里没有不见东西,你放心吧。”
周伯揉着还有点疼的后颈,纳闷道:“既然他?认识您,从?正?门进来,跟老奴直说便是,老奴自会好生招待他?,何必动手?”
谢令璟解释:“她身份比较特殊,不方便让人瞧见。”
“原来如此。”周伯低声,“那他?可知您父亲当年因牵扯进寒门案,落得家破人亡之事?”
周伯从?前无家可归,是谢家收留了他?。从?此,他?跟着谢家。
所以他?知道谢家的过去。
谢令璟闻言,思?绪飘到过往。十几年前,谢家是小门小户,也是实打实的寒门,后经崔氏一族破例提拔,他?父亲成功入朝为官。
算是打响了大晋开?始在重?要官职中任用寒门子弟的第?一炮。
可惜,不长久。
崔氏一族倒了,所掌权力被京中其?他?门阀士族瓜分,而被崔氏一族从?寒门里提拔起?来的谢家也跟着出事,他?们被判流放。
周伯不是谢家人,只不过是一个外姓奴,流放名单上?没他?。
他?们被迫分开?。
门阀士族向来赶尽杀绝,私下?派人追杀他?们,谢令璟侥幸逃脱,遇到墨者,被带进墨楼。
在那里,他?结识了叶逐溪。
想到她,谢令璟立刻从?过往中出来,回周伯道:“她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过问?我的过往,也不在乎我以前经历过什么。”
周伯听完这番话,误会了,以为对方洒脱不羁:“如此看来,他?是个值得深交的好人。”
“不是你想的这样。”
叶逐溪不在乎他?以前经历过什么,是因为压根不在乎他?这个人,面热心冷。不得不说,她比任何人都适合当这个墨楼楼主。
周伯懵了。
他?问?:“公子此话何意。”
谢令璟没接着说下?去,话锋一转道:“院子里的墙被砸坏了,我明日会买东西回来修。”
周伯忙不迭出去看,见那堵墙确实如他?所说那般,诧异道:“好好端的,墙怎么被砸坏了?”
谢令璟轻描淡写带过了:“刚刚出了点意外。”
*
叶逐溪回府后先去书房找张行止,他?当时身处桌前,还没处理好牒牍。她便百无聊赖地绕着一排又一排书架走,挑书来看,但都是看几页就塞回去,换下?一本。
张行止边处理那些牒牍,边问?:“你出门买了什么?”
她回府前记起?自己出门的理由,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买了些吃的和几套衣服,也给?你买了两套,紫春她们拿回房去了。”
他?笑:“还给?我买了?”
叶逐溪“嗯”了声:“看着感觉挺适合你的,就买了。”
走到最后一排书架,她停下?来,踮起?脚尖取下?高处那层的一套册子,翻开?来看,发现这是崔氏一族跟张家来往的记录册子。
它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
其?实这套册子也没写什么要紧事,只是记录崔氏一族送了什么东西给?张家,张家回赠了什么。
她对崔氏一族略有耳闻。
叶逐溪:“你这里怎么留着跟崔氏一族有关的册子?”
张行止持笔的手顿在半空,一滴墨汁凝在笔尖,忽地坠落,砸在纸上?,慢慢晕开?,糊了字。
她站在书架后,没看见。
他?换掉一张纸:“十几年前,张家和崔氏一族交好。虽说崔氏一族销声匿迹了,但父亲还是很怀念过往的那段日子,府中至今留有些跟崔氏一族有关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叶逐溪对这本册子感兴趣,接着翻阅。
其?中一页写着天初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九,崔家大公子五岁生辰,张家送一对龙凤佩玉。末尾有行小字:十二月初九晚记录在册。
她在心里数了数年份。
上?个皇帝在天初三十年驾崩,传位当今圣上?,现在是永安十二年,这件事发生于十七年前。十七年前,崔家大公子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