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张行止好像也没有听出这是话本台词,脸上笑容只增不减,站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一个人慢慢钓。”

临走前,他说:“待会钓到鱼,别再放走,留着炖鱼汤。”

“好。”她回答得爽快。

等张行止走远了,裴子承才从水里爬出来,发冠凌乱,衣衫湿漉漉,豆大水滴不停从他小麦色的皮肤滑落,犹如水鬼上岸。

叶逐溪扫他几眼,发现他脸和露出来的手都多了些红印,一手持鱼竿,一手托腮笑道:“你艳遇不浅啊,还被鱼亲了。”

裴子承揉了揉脸。

“什么破艳遇,它们那是把我当成食物,在咬我呢。”

她还是笑呵呵的。

裴子承甩湿掉的高马尾到身后,抓起淌水衣摆拧干,见叶逐溪笑,也跟着笑起来,根本不怪她方才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他进水里,让他被那些鱼咬了十几口。

在裴子承心里,她武功足够高,是当之无愧的强者,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你参加围猎时又遇到跟墨令有关的命案?”

叶逐溪表现得漫不经心:“你来张府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裴子承着急:“事关墨令,难道你就不在意?那些百姓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不了解事情真相,真信了什么墨令杀人的流言。”

她耸肩:“那又如何,他们怎么想,对我一点也不重要。”

他抿了下唇:“话虽如此,你就不怕弄出这些命案的幕后之人手中有能掌控所有墨者,所有掌牌人,包括你这个楼主的墨令?”

叶逐溪反问:“怕有用?”

“没用,但你……”

她弯了弯眼,嗓音清脆:“你都说没用了,我为何要怕。”

裴子承放下拧不干的衣摆,盘腿坐在小鱼缸旁边:“好好好,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我只想问你有没有想到应对之法。”

叶逐溪沉思道:“我的应对之法……把人找出来,杀了。”

杀杀杀,她脑子里只有杀。他哭笑不得:“你说得倒轻巧,问题是怎么把人找出来,我们如今在明,那人在暗,想找对方太难了。”

终于有鱼上钩了,叶逐溪迅速稳住鱼竿,收回来,仿佛没听到他说的话,兴奋得跟得到什么好东西似的:“我钓到鱼了!”

裴子承:“……”

她放鱼进小鱼缸:“还挺肥,今晚炖肥鱼汤。”

裴子承:“…………”

*

申时初,张行止临时有事出门一趟,不过跟叶逐溪说今晚会回来用晚膳,她便去张罗炖鱼汤了,还让他晚上回来顺路买盒刘记糕点。

张行止带着几个影卫去了鬼市,他在那里有一处宅子。

只是极少人知。

这套宅子表面看着跟四周的宅子并无差别,但里面每隔十几步就有一个影卫守着,他们藏在暗处,发现擅自闯入者会立刻杀之。

此时此刻,宅子没半点烛火,漆黑无光,透着一股专属于鬼市的潮暗,恍若将被黑暗吞噬。

斑驳墙角长满杂草,上方有藤蔓扭曲地攀爬着。

藤蔓偶尔会颤一下,乍看容易以为是被风吹的,实则是蛰伏在里面的蛇动了,它身体颜色跟绕墙而生的藤蔓差不多,如果有人翻墙进来,很有可能会被咬。

张行止推开没上锁的朱红大门,大步流星迈步走进去。

进去后,他依然没吩咐人点灯,也不提灯笼,于黑暗中行动自如,越过长廊,拾级而上,直奔自己在三年前建的行刑房。

行刑房跟大晋牢狱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一人一牢房,每间牢房既狭小,又潮湿阴冷,老鼠时不时窜过有层血垢的地面。

此刻,只有靠角落的那间牢房关着人,其余都是空的。

张行止一步步走到牢房门前,抬手叩木栏,似轻喃道:“开门,把他带出来,我亲自审。”

被关在里面的老者听到声音,猛抬头,待看清他脸,大为震惊,立刻起身,双手越过木栏出去,想抓住他:“张少主?竟然是你派人把老夫抓来的,为什么?”

他往后退一步,轻松躲开。

“别急,我派手底下的人‘请’您来,是有些事想问您。”

老者抓不到他,只好抓木栏:“你这是请?别以为你是张家少主就可以为所欲为,随随便便绑人。老夫虽已将王家家主之位传给了儿子,但老夫还是王家人!”

前几年,他自觉年迈,将家主之位传给儿子,离开京城,找了家寺庙,就此堕入空门,吃斋念佛。不曾想,竟有人抓走他。

“王家是不如你们张家,可我们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还不快放了老夫。”

老者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越说越怒,恨不得手撕眼前人。

张行止彬彬有礼:“不好意思,我‘请’人的方式有点与众不同,还望王老爷能体谅一下。”

说罢,有影卫打开牢门,押王老爷出来,他不堪受辱,使劲想甩开影卫,却被抓得更紧,险些被他们捏断这把老骨头:“老实点。”

张行止笑道:“不得无礼,王老爷以前好歹是王家家主。”

王老爷只听出嘲讽。

正欲破口大骂,影卫把他绑到刑架:“张行止,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