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吴容秉才道:“我和阿福来婶娘家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董童生耳中?去。过不一会儿,他应该就得闻讯赶过来。”
果然,吴容秉话音才?落,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声音:“妹婿!听说妹婿回来了。”是董童生的声音。
叶朱氏立刻拉下了脸,明显一脸的不快。
叶叔父神色也不太?好,但脸子甩的倒没妻子那么明显。
董童生来秀水村攀交情,自?不会把妻子叶青禾一个人留家里。所?以这会儿,叶青禾也是跟着丈夫一块儿来的。
“青禾阿姊。”瞧见叶青禾,叶雅芙立刻起身相迎,却直接忽视了走在她前面?的董童生,“走,我?们出去走走去。”说着,叶雅芙便?挽起了叶青禾手,只?把这儿留给丈夫。
如今正是农忙时节,田里活儿多。秀水村百姓赶来凑了会儿热闹,亲自?看了看举人老爷长什么?样?后,又都去了地里干活。
叶家曾经是秀水村大户,家里良田几十亩。只?是后来叶大伯夫妇遇事双亡,叶二叔又病重,家里渐渐败落,地也卖得差不多。
这会儿,姐妹二人走在田野间,叶青禾忽然就想到了小的时候。
“还记得小时候吗?”想起过去的种种美好,叶青禾那清秀的眉眼间渐渐染上笑意来,“小时候每到农忙时节,我?们俩都喜欢到田里来玩儿。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日子多快活啊。”
叶雅芙没有这样?的记忆,不敢多接话,所?以只?附和几句后,便?问了她想问的话:“阿姊,你是怎么?想的?”叶雅芙问。
叶青禾会意,立刻就说:“不是良人,我?早看出来了。但眼下他因着妹婿的关系,的确不敢对?我?怎样?了,我?日子也的确是好过了些。”
叶雅芙强调自?己观点:“阿姊,你往后的人生还长,总不能一辈子耽误在这儿吧?既不是良人,咱们就断了这个关系。凭你的品貌,往后还愁找不到良人吗?既知?是深渊,就该立刻调头,另寻出路。”
不是叶青禾不愿,但凡她有这个本事,能做得了主,她绝对?早和姓董的和离了。
可她和姓董的之间,她是弱势的一方?,只?要姓董的不愿,她也没有办法。
“我?不是不想,我?是没法子。”叶青禾已经早熬过了伤心绝望的那段时间,如今已然有些认命的意味,再流不出眼泪来。
她甚至也会自?我?安慰,觉得眼下这种日子也还不错。至少,家里不再一贫如洗,爹爹身子也一日日好转起来。至少,姓董的会看在阿福夫妇的面?子上,不敢再对?她动?手。
有以前那样?的日子比较着,眼下这种日子,她竟觉得可以过。
“现在还挺好,爹爹渐渐好转起来,他也不打我?了。”叶青禾笑着说。
叶雅芙侧头去看她,却突然停住脚步。
叶青禾感受到了妹妹的驻足不再前行,便?也停了下来,侧头朝妹妹看来。
“怎么?了?”她问。
叶雅芙则说:“人不能向困难低头,一旦有了一次的妥协,往后的日子就尽是妥协了。所?以,如果阿姊想和离,我?们会想法子帮阿姊的忙。那董童生不是个好人,分明就是见阿姊身上还有利可图,这才?故意讨好阿姊的。阿姊有没有想过,如今你们没有孩子还好,可若一直生活下去,总有一天会有孩子,等到时候有了孩子,再想和离,你舍得孩子吗?”
“而且这种人,底色的暗的,别指望他改过自?新。万一哪天利用孩子来威胁你,让你帮他求相公帮个什么?忙,你求还是不求?所?以很多事,不能只?看眼前,得看以后。”
“所?以,不如快但斩乱麻,赶紧离了的好。”
叶雅芙说的这些,叶青禾倒是没有想过。忽然想到还有这样?的可能存在,她立刻慌了。
“不、不能让他得逞。”想到那种日子她就害怕,一直摇头,“我?不想再过回到从前。我?不想。”想到从前,叶青禾还是怕的。
“阿姊放心,有相公在,一切都会结束的。我?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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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造成悲剧的原因,就是叶青禾性子太?软了,太?好拿捏。
若她是个泼妇,会把董家闹得鸡飞狗跳,不让姓董的有好日子过……到时候,她愿意继续过下去,那董童生都不会愿意。
所?以,叶雅芙便?让叶青禾回去同姓董的闹,使劲闹。
若实在放不开,抹不开面?子去闹,就想想董童生以前打她时候的场景,再想想以后。
叶青禾听了妹妹的话,回去后,便?渐渐的性情大变起来。
董童生请朋友登门?,她直接去找董童生吵。或者?不想吵了,直接一脚把桌子踹翻。
晚上,等姓董的睡着了,她直接将他绑起来,然后拿棍子对?着他身上使劲抽打。
常常打得这姓董的大半夜的嗷嗷叫。
可如今,董童生却是不敢还手。好几次抬起手来准备打人,最后又放了回去。
他怕那吴举人。
为这事,董童生自?是把家族族老和岳父岳母都请到了一块儿坐下来说话,董家那些族老听说竟然有女人打男人,个个都说叶青禾不好。
而如今的叶青禾,迈开了那一步后,越发的得心应手起来。
如今,倒无需自?己父母帮自?己说话了,直接自?己一个人同那些董家族老抗争,道:“三叔祖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之前相公打我?的时候,您老可是说‘夫妻两个过日子,哪有不打打闹闹的’的,夫妻间,床头吵架床尾合,实属正常。怎的现在,变成我?打他,就是大逆不道了?”
“你!”那董家三叔祖气得脸红脖子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你还敢说!这天底下哪有女人打男人的道理。”
“那难道男人打女人,就是天经地义了吗?”叶青禾质问,“凭什么??”
“就凭我?侄孙是童生!就凭他有地位,他将来能当大官儿。”那三叔祖一看就是个老刺头,估计平时在家也没少打自?己老婆,就属他吵得最凶。
若是以前的叶青禾,自?是有苦往下咽下,不敢多一句嘴。委屈了,也只?默默流泪,连当面?流泪都不敢。
但如今,胆子一点点肥起来后,就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凭什么??就凭我?妹婿现在是举人,就凭他很快不久就是朝廷命官!就凭他们夫妇愿意给我?撑腰!怎么?的?输不起啊?输不起有本事让你侄孙也去考个举人去。”少不得又要损起他来,“哼,人家年纪轻轻的,才?二十多岁就中?了举,你家侄孙一把年纪,快四十了,都还只?是个童生。别说你侄孙有无这个机会当官儿,就算能当,那也还不知?是多少年后的事儿。到时候,我?那妹夫早是一品二品之官,早成了皇帝陛下跟前的红人儿了,你们觉得,谁更厉害?”
说着,叶青禾直接又摔了个茶盏在地上,脸上神色越发凶狠起来:“我?告诉你们!往后就是这样?的日子了,你们过也得过,不过也得过!哼,从前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如今,我?既翻了身,自?要你们加倍还回来。”又笑起来,目光中?闪着几分狡黠,“从前日子太?乏味,如今这样?的日子才?叫有趣呢。”
董童生被打得这会儿身上还全是伤呢,只?要稍一动?气,就浑身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