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梨垂眸瞥了雪亮的雁翎刀一眼,而后立马从桌案上起?来,同宋晏辞这个阴晴不定,毫无信任可言的危险男人拉开距离。
宋晏辞忽然道:“你来求我。”
赵雪梨原本?就僵硬得不行的身子顿时僵得更?厉害了。
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好似方才?没?拿刀胁迫过她一样,赵雪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要骂他这又是发得什么疯?
“赵雪梨,你怎么同裴霁云求来的赦免文书,现在?就怎么求我饶你一命。”宋晏辞冷着声音道:“我倒要看看裴霁云是如何被你打动的?”
赵雪梨自然不可能对他做那些事情,她道:“你不是表兄,我求你是没?用?的。”
宋晏辞不置可否,只是讥诮地?反问:“你的命,不要了?”
都这么久了,他还没?杀掉自己?,赵雪梨心中已然明白他心里对她有气,是在?撒气,但不可能真失去理?智杀人,于是又壮起?胆子问:“....你...你到底怎么了?”
她本?就是转开话头的随意一问,没?想过宋晏辞会回答自己?,可他却冷笑两声,不仅回了,还回得分?外详尽。
“范宽入狱多时,不曾透露过分?毫消息,可自你去了几趟刑部,我的手下就接连因为各种无关痛痒的小事被卷进刑部大案,这绝对不是巧合。”他说着说着,眼中的恼怒就愈加明显,“这其中一定有裴霁云的授意。”
赵雪梨正有些听得愣神之际,又听见他语气一顿,接着森然道:“赵雪梨,要么是你在?他面前露出了破绽,要么就是你背叛了我。”
赵雪梨不愿意背下这口黑锅,反驳道:“不是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
赵雪梨咬了咬唇,“表兄一贯见微知著,你的手下许是自己?漏了破绽?...更?何况我连刑部为什么会针对你都不知道,又哪里有什么破绽可以往外漏的?”
宋晏辞默不作声。
赵雪梨往后退了两步,以为这一趟注定无功而返。
她有一种深深的恼怒和挫败。
宋晏辞这个人实在?是太轻易就出尔反尔,背后捅刀了。
她竭尽全力拿到?他想要的东西?,结果他转头就能拿刀贴着她的脖子威胁。
现下都如此了,他又怎么还会遵守帮她和娘亲逃跑的交易?
“急着走什么?”宋晏辞忽然出声。
赵雪梨脚步一顿。
宋晏辞道:“将赦免文书给我,交易继续。”
赵雪梨是半点不愿意相信他了,再与他交易,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半晌没?有说话。
宋晏辞看穿她的顾忌和防备,但是他毫不在?意,方才?发泄一通之后,此刻竟又像个没?事人一般淡然了起?来。
“你对我诸多不信任,不愿冒险走了,姜依也不想吗?”
赵雪梨想起?自己?和娘亲的商议,攥紧了拳头。
她好不容易才?进去琼华阁,将谋划带给姜依,现下忽然生变,可又如何让娘亲知晓呢?
老夫人短时间内必不会允自己?第二次进琼华阁的,到?时候娘亲出了府,却孤立无援,又该怎么办?
赵雪梨指节绷得发白,脸色难看。
宋晏辞又说:“你放心,此次我是真心实意助你们出逃,裴霁云抓了我那么多人,我也合该回赠他一份大礼。”
赵雪梨听见裴霁云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心下生出一股股的不安。
送她和娘亲出城对宋晏辞而言就算报复表兄了吗?
她想了想,踌躇道:“....我将赦免文书给你,你送我和娘亲出城就好,千万别去招惹他。”
宋晏辞眉头一皱,“我做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赵雪梨认真道:“这不是指手画脚,我只想同娘亲安全离京,但你若去招惹表兄,我们怕是不会顺利。”
她顿了顿,又在?他嗤之以鼻的眸光中补充道:“....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得等我和娘亲出了盛京,否则...我不会将赦免文书给你。”
宋晏辞虽然已经差人去取范宽留下的信物了,但范宽本?人亦是十分?重要的。
裴霁云一边在?京中设套捉拿他的手下,一边又轻而易举地?赦免范宽。
宋晏辞实在?看不透裴霁云到?底是要做什么,是否已经查到?了他?还是在?虚张声势?或者是想用?范宽顺藤摸瓜?
他看着赵雪梨,忽然问:“你同裴霁云到?底什么关系?”
赵雪梨怎么可能同他实话实说,她道:“....他待我如亲妹妹一般。”
谁知宋晏辞听了,却阴冷一笑,“亲妹妹?我观明湖那日,他待你同情妹妹无甚两样。”
赵雪梨心重重一跳,强装镇定,“....你休要胡说...”
宋晏辞眼眸发沉。
其实不管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裴霁云对待赵雪梨都较为不一般。刑部自来是官署重地?,寻常之人万不可进,便?是家眷探望一向都明令禁止,可赵雪梨不仅去了,还去了多次。
虽然是掩人耳目走得偏门,可裴霁云在?宦海沉浮,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一旦被御史知晓少?不得被参上一本?,有损清名,可他偏偏肆无忌惮地?做了。
更?甚至只因为一个女人的相求,就放过范宽.....
宋晏辞再一次认真地?打量雪梨,着实看不出她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