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中,姈姈不知道受到多少冷眼和恶语相向?,才会令她对一个强迫自己?的人?生出?了情?感?

还是说,真是那劳什子的缠春香之毒发?作了?

不待赵雪梨缓过一些,姜依就马不停蹄搜寻起缠春香,令她诧异的是,南泽之地的传言之中竟然真有如此奇香,但人?人?都说这香已经灭绝了。

可她们自盛京至南泽,时间早就过了一月之久,姈姈此番发?作,更像水土不服,并非毒发?心衰之像。

这厢姜依百思?不得其解,数千里?之外的盛京之地,亦不平静。

四月的天,已经逐渐热了起来,数日里?都不曾落下?一滴雨,侯府众人?,已经处在一个多月的压抑沉闷之中。

主子们的心情?不爽利,做下?人?的日子自然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裴霁云以?裴靖安追敌重伤为由头,奏请皇帝给?淮北侯加封了个奉天翊卫的头衔虚职,免除其一切朝中职务,令其居于府中养伤。

京中几多揣测,但没人?知晓各种细节。

老夫人?猜到几分,也只能故作不知。

疯癫固执的儿子被孙子囚在府里?,依旧偏执,可一朝失了权势,又无?可奈何,老夫人?日日去看,只觉得这一对父子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她忍不住私下?里?找到裴霁云,话里?话外都在为裴靖安说情?。

赵雪梨离京后,裴霁云的性子淡然平静得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一瞥一笑,那股世家大族,克己?复礼,端方温润的君子仪态更胜从前。

“祖母,孙儿面?对杀母仇人?,只是禁足已经是极大的退让了。”

老夫人?闻言血色全失,惊得只差中风,但裴霁云说话从来不会无?的放矢,那些证据呈送上来时老夫人?当即就在惊怒之下?病倒了。

养病了好一阵子,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拎起拐杖去打?裴靖安。

裴靖安为人?虽然狠辣无?情?,但对待老夫人?却还有些情?分,被打?骂了没有还手,还难得放下?姿态,低头认错,哄骗老夫人?帮自己?一把。

侯府之中这个中矛盾不宁,不消多说。

四月二十五,朝廷以?宋晏辞为质,令在东边叛变的宋则投降称臣。

宋则原本就是仗着两万天熠军发?动?的叛乱,口号也喊得很是正统,对外说先帝已经废太子,有立晟皇子为储君之心,此事被太子知晓,立刻伙同贼子杀了先帝上位。

信服此事之人?还真不在少数。

身处官场之人?,谁不知道先帝不满太子良久,早有废除之心,更偏爱二皇子,可晟皇子一回宫,这偏心就尽数落在了他的身上,不仅提拔养父宋则,还将京兆尹的嫡女嫁了过去,甚至诸多只忠于皇帝的旧臣都纷纷倒向?晟皇子。

这其中要说没有皇帝的授意,谁信啊。

只不过晟皇子命不好,刚回宫没多久,先帝就病重,然后死在了宫变动?乱之下?。

但凡先帝再多活两年,坐上皇位的不定是谁。

这两万天熠军是死忠皇帝的,不少将领都得过先帝密令,让他们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听命晟皇子差遣。

现在晟皇子人?被困在盛京,他们自然无?心跟着宋则继续造反,更何况,背着反军的名头也不好听,大家都有亲人?尚在,不到迫不得已,谁也不想造反。

宋则投降一事,全在裴霁云的预料之中,没什么好惊讶的。

东边战事一歇,被他以?军令调离盛京的裴谏之也要回朝了。

这叛军投降一事,并非可以?很快处理的,对于两万天熠军,和宋晏辞、宋则如何处置,都需要细细商议,朝中数日争论不休,那远在东边的对敌将领没有数月自然是回不来的。

可裴谏之胆大包天,没有皇命,偏偏就单枪匹马地杀回来了。

前方战事吃紧,不能为外事干扰,他心中记挂着赵雪梨,又久不得消息,哪里?能忍到大军班师回朝的时间?

结果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回了京后,才知兄长居然已经娶了亲。

还是什么显阳赵氏赵怀瑛,裴谏之从未听过此人?名号,回到府上捉来下?人?一问,却是什么也没问道。

他眉头一皱,没有进屋,而是奔赴狐朋狗友家中,结果这些人?竟对那赵怀瑛亦是不甚了解。

虽然没了得到确切消息,可裴谏之心中已经有了极其不好的念头。

待到再次回了府中,去到老夫人?院子,直接问道:“祖母,那赵怀瑛可是赵雪梨?”

下?人?们被裴霁云堵住了口,不敢多言,老夫人?也不愿让两个孙子生出?嫌隙,否认道:“非是如此。”

裴谏之心中狐疑,没有尽信,道:“可否请嫂嫂出?来,容我敬个茶?”

老夫人?摇头,“你嫂嫂身子骨弱,近来还受了凉,前两日被霁云送去郊外庄子上养病了。”

裴谏之自是不信,“果真?”

老夫人?尚未说话,门外传来裴霁云波澜不兴的两个字:“不真。”

诸人?一愣,纷纷看向?门口。

芝兰玉树的青年挑帘进入,恭恭敬敬同老夫人?请了个早安。

裴谏之见到亲兄长,心里?发?沉,踌躇了一下?,才问:“大哥......什么不真?”

方才老夫人?说话时,他极力反驳,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可现在裴霁云来了,他又希冀大哥能同祖母一样,说赵怀瑛并非赵雪梨。

可青年落座后,抬眼看过来,字字和缓清晰:“赵怀瑛便是姈姈。”

裴谏之脑中轰然,眼睛刹那间泛起红潮,“大哥!赵雪梨是我的妻子!你如何能娶了她?”

裴霁云漆黑一片的眼眸中冷静又理智,“姈姈是我的妻子。”

裴谏之即使有所预料,可还是难以?接受,他忽得暴躁起来,“这不算!不算!你把赵雪梨叫出?来,我要亲自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