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睛缓了很久才慢慢睁开, 刺痛肿胀，手里?还?拿着那天拿回来?的信，上面写着的“祝扶黎（亲爱的妹妹）亲启”这几个字早已?经被她的泪水打湿。

她不敢去打开这封信, 生怕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 万一……就连她哥哥本人都逼着她去相信他不在了她要怎么样办？

这封信她找了很久了, 兜兜转转……终于?到手，可到头来?……找到之后她又是不肯去面对?现实。

她伸出手背搭上自?己?的额头，却意外地?摸到另外一只手，凹凸不整的, 像是老树根虬结其中，粗粝凶悍，让她几乎是立即往里?收手。

可指尖又是被他堪堪握住, 继而整只手都拖了回来?被他紧紧包裹在掌心里?。

祝扶黎指尖蜷了蜷，收不回来?，侧头看去，沈确坐在她的床边不知道坐了多久，正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并不是很清明，似乎是刚刚醒来?。

“沈总……”她轻唤了他一声又是想将手给收回来?，他却不让，依然紧紧握住，生怕她又要逃跑那般。

祝扶黎浑浑噩噩地?，能察觉出自?己?的听?觉已?经恢复，好像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那般，她抬头静静地?看向他，安静的眸底仿佛下了一场雨。

沈确没作声，靠在床头与她对?视，任由窗外风雨飘摇，窗帘被吹起一角，他缓缓朝着她低下头去，一直在她唇角的位置才停下，似乎在无声询问。

可以么？

祝扶黎又近距离地?嗅到他萦绕在她鼻端的冷雪雾凇气息，让她又是清醒过来?，手背压住了唇不让他亲。

沈确眼里?有?可惜，或许还?在反省自?己?刚刚不该停下，而是直接亲下去。

“沈……”

他似乎不死心，在直起腰时还?是亲了亲她的眼睛，害她又是闭上了眼，羽睫微颤，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厚脸皮。

“祝扶黎，有?没有?觉得少了一些?不高兴？”沈确捏了捏她的手，认真问她。

她又是睁开眼睛看向他，眼里?带了点讶异，张了张唇，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通常是她哥哥在她小?时候哄她的招数，会捂住她的眼睛念一段她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咒语，念完之后再给她一颗糖果吃，这样就能赶走所有?的不愉快。

沈确当然和?她哥哥的做法不太一样，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祝扶黎心里?又是一沉，愈发地?想逃避。

她其实没搞懂他喜欢她哪里?，她有?哪里?值得他喜欢的？为什么……非要不放弃？

她现在无力去思考太多太多，只能捡些?别无关?紧要的问题去问他：“我睡很久了吗？”

“2天，明天天气放晴，倒是恰到时机。”他既回答又安慰她，让她不必自?责。

“噢，那你……”

“你抓住我的手不放，我只能勉为其难留下来?陪你。”

“……这怎么可能？”

“我有?证据，你要看么？”

“……不用了。”

“祝扶黎，真的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沈确还?是不死心，握住她的手希望能软化?她。

“我有?跟你说过的，我喜欢的是”

“你的森序哥，但这和?给我机会不冲突。”

祝扶黎像是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那般，微微睁大眼睛看向他：“沈总，你是病傻了么？”

“照顾了你2天，没日没夜的，的确不太清醒。”沈确觉得她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傻，浅浅掐了她的脸颊一下，没逼着她回应。

仿佛这样的某些?亲密触碰就能让他短暂满足，饮鸩止渴。

祝扶黎也的确没有?再回应他，她想她或许还是要面对一些她无法逃避的现实，在想明白?这些?之前，她还是不想给他作出任何承诺。

以免……到时候双方都尴尬。

*

祝扶黎最终还?是没看那封信，沈确临走前看见她挣扎着起来将那封信放到行李箱最深处，也已经看不出她眼里的情绪起伏。

她对?着那封信持续缄默，像成了一座雕塑。

沈确陪着她一直守着，最后还?是走过来?将她搂到肩上，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的眼睛捂在他的肩上，几乎又要洇湿他大片的肩头，泪水滚烫，快要将他也灼伤。

*

翌日，祝扶黎堪堪恢复，眼睛虽然还?是有?些?肿。

行程耽误了2天，还?是要继续出发。

她表面上已?经看不出异样，和?刚刚出发时候一样，情绪活泼雀跃，酒窝若隐若现，看着她莫名会想起山间?的糯团子山雀。

同行的人心里其实都挺担心的，那天不仅雨下得大，祝扶黎的状态也不好，像是一个木偶那般机械地?走回来?，眼神空洞，身上的衣裳都湿了，可怜得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鸟。

沈确全程陪在她身边，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口被雨水淋湿，让照顾沈芮的曾姨帮她换了衣服，他再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不全然为了抢占林森序的位置，更加还?是担心她，生怕她悲伤过度而病倒，到时候没人照顾那是更加难受。

沈确知道这种感觉，他的手当时被毁掉得知无法恢复到最初模样的时候，也是这样浑浑噩噩。

除了靠自?己?熬过去好像没有?别的方法。

但他想，他陪在她身边……或许能让她好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