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1)

她“哎呀”懊恼,想也不想嗔道:“二哥你把它弄坏了!你得赔我!”

可是明明是她往下压得用力了些,才?把它压断了。

嵇成忧有?口难辩,只得承诺一定?帮她修好。

到?了春日宴这天早晨,嵇成忧到?鹤延堂跟她说,那只绢人已经修好复原了。

阿蒲蒻把手?伸出来。

“不急,等你从宫中回来找我要,你好好检查了再拿走,再坏了莫赖到?我头?上。”嵇成忧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

那日他才?刚刚浅尝了一口芳泽,就被她无情的推开。她转头?就忘了,他还耿耿于怀,记得她欠他的。

小娘子眼中眸光轻闪,绽露出慧黠的柔色和笑意,乖巧的答应下来。

阿蒲蒻随祖母入宫参加春日宴,嵇成忧把她们送到?宫门?前。在那里遇到?正在宫门?处值守的周缨,两个郎君都像忘记了上元那日的事?,颔首过后各自别过。

殿前司的侍卫受蔡翁之托,请嵇成忧到?紫宸殿面圣。

祖母和阿蒲蒻乘坐的宫轿远去?,嵇成忧挪回视线,眼底深处变得沉凝。

到?了御前,蔡翁一见到?他,就笑着恭喜他重获起用。嵇成忧神情淡然一如往日,从蔡翁手?中接过委任文?书,浅浅看了一眼便纳入袖中。

这本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虽然上回他和官家在宣德楼谈话不欢而散,但他二人都清楚,他和成夙代表嵇氏后人前往麟州祭祖,所为并不完全都是私事?。边境一日不宁,国便一日不安。

英王也清楚这一点,他去?南边办差前,多次跟朝廷上书,劝说官家重新起用嵇二郎。英王递了梯子,官家顺势下了台阶,给政事?堂颁下旨意,委任嵇成忧为西北麟州一路的招抚使兼北巡钦差,如边关有?急事?不及奏报,可自行决断便宜行事?。

这是比参知政事?和宰执还要滔天的权势。

圣旨从紫宸殿一经发?出,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后宫,震惊了春日宴上的贵妇和女郎们。

恰嵇老?夫人正跟王皇后和周贵妃两位娘娘说起家中喜事?。解毒、定?亲、起复,在嵇成忧身上接踵而来,席上的客人纷纷向阿蒲蒻投去?惊讶和艳羡不已的目光。

更不知有?多少人在心中暗暗惋惜,若早知道嵇家二郎能逃过死劫,就该抢先和将军府定?下亲事?,如今倒让一个乡下丫头?捡了便宜!

“敢问罗娘子令尊是何人?在朝中任有?何等官职?”问话的是王相公夫人。

阿蒲蒻到?了席间才?知道,英王妃刚刚诊出有?孕,没有?出席春日宴。

王夫人携王令月前来。

她问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和将军府联姻,光凭一个小小的夷人土司可不够格。

嵇老?夫人眉头?皱起,神情已然不悦。王家母女几人,唯令卿聪明识大体,偏她今日不在。

阿蒲蒻在案下轻轻抚住嵇老?夫人的衣袖,从容的说:“家父是山野之人声名不显,早年已过世,未曾在朝中任过官职。”

她如实回答了王夫人的问话,一板一眼,落落大方。

王夫人还要说什么?,被王令月笑着打断:“娘娘的春日宴是有?福之宴,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多喜事?应接不暇,我们定?要多喝几杯,沾沾喜气,也好做个有?福之人。”

她说完,执杯向上座的两位娘娘和公主祝酒,又朝嵇老?夫人敬了一杯酒。

在坐的夫人们醒悟过来,也都连声恭维起两位娘娘和嵇老?夫人,一时间席上溢美之词不断,满堂和气。

阿蒲蒻心说,王二娘原来也是能好好说话的。再看王令月,虽然在连番饮酒,她脸上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眉眼间蕴含着一股郁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王令月说饮酒过急有?些头?晕,王夫人恐她失礼,连忙向娘娘告罪,叫宫女领她退下歇息。

王令月退席时,不经意的瞟了阿蒲蒻一眼。阿蒲蒻正好在看她,两人的视线碰到?一起,王二娘慌张的瑟缩了一下身子,顷刻之间又挺直腰脊,恢复倨傲之态。

她眼中清明,根本没有?醉意。

阿蒲蒻心中微惊,还没来得及深究王二娘的怪异之处,赵琢身边的宫女过来,宣她谒见公主。

第51章 惊雷

紫宸殿。

嵇成忧与官家陈说了北巡事务, 叩首谢恩后就要离去。

“啪嗒”一声,官家将御笔朱毫掷到宽大的书案上。宝座上的圣人忍无可忍问道:“除了政务,你就没有什么与孤说的?”

嵇成忧停下脚步, 望向官家。

“你要娶罗氏为妻?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孤商量就擅自做决定?”官家的口气隐约不快,缓缓摇头道, “罗氏的家世门第委实太差了些,你若看?重她,收她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但正妻之位决不可轻许!”

“陛下,”嵇成忧面色肃然, 缓沉道,“于天?下事国事,您不计嫌隙, 赐臣独断专行之权, 微臣感?激涕零,自当?为国效忠鞠躬尽瘁, 以报您知遇之恩。于臣之私人, 恕臣直言, 这是臣的家事, 微臣心意已决,不会改变。”

“家事?不告尊长?就自作主张的家事?你别忘了孤与你不止是君臣,还是父子!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你爹!这桩婚事我不允许!”官家厉声呵叱, 急怒之下,忘了称孤道寡。

殿中内侍和?宫女垂手静立,一片死寂犹如泥俑。官家的叱责声在空荡荡的殿中回响, 肃杀如瑟瑟秋风,令人心生惧意。

嵇成忧心头一沉,他没有放弃做嵇氏子孙的决心,官家也没有放弃让他认祖归宗改姓换名。他们之间的矛盾一直都在。官家一意孤行如脱缰的车轮不顾一切的向前?碾压,已经到了昭然若揭的地步。

殿中众人面如土色鸦雀无声,蔡翁蹒跚上前?,往官家手中送上一杯参茶,企图平息皇帝的怒气。

“留良!”官家喊蔡翁的名字,朝他大手一挥,指向嵇成忧,怒道,“你跟他一道去麟州!就是死也要将昭烈皇后的棺木接回来!你若殒命,孤拿罗氏做活人祭为你祭奠!”

听闻皇帝令蔡监以死完成一个?艰难的任务,太监和?宫女大惊失色,纷纷跪下哀呼“万岁”,请皇帝开恩。

一殿中人,唯有蔡翁神?色不变,领命接旨。

“这是你我之事,与他人何干!”嵇成忧难以置信的盯着官家,眼中射出愤怒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