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她?是哪家的娘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呀就是那个客居在嵇三郎家的夷人姑娘!”有人曾经在国公?府的世子册封礼上见过阿蒲蒻,把她?认了出来?。

有人大胆取笑:“怪不得嵇三郎尚主不成?……”

“公?主召唤她?,怕不是没什么好事吧!”声音分不清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揶揄。

她?们在阿蒲蒻身后七嘴八舌, 让她?不由心想,若隋嬷嬷再年轻个几十岁,只怕也是这样的。

当然, 一个隋氏热闹风趣,太?多了就让人受不了。

周缨回头,一脸厉色:“娘子们少搬弄是非!这里虽不是禁宫,还请各位勿要失仪……”

阿蒲蒻制止他:“世子,你去帮帮她?们罢。”

她?显然没有把少女们的闲言蜚语放在心上。周缨见识过她?的脾气?,知道她?是个直性子,若不听?她?的,恐她?又不耐烦,只得照做。

宫女过来?领路,把她?带到公?主身边。

“罗娘子,我还记得你的‘一饭之恩’呢!”赵琢笑吟吟的受了她?的礼,叫人给她?看座。

公?主打趣的是上回在国公?府品尝炙肉的事。阿蒲蒻心头一缓,也跟着笑了。

隋氏和世家贵女们都猜错了,公?主不但没有为难她?,还好奇的跟她?询问了一番西南的山水风物。阿蒲蒻本陪着小心字斟句酌,没想到浅浅一说,公?主竟然全?知晓。原来?公?主从?书卷上全?都看过了,听?她?再说一回只是想知道书中所记载和眼中所见到底有多大差别。

“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城,莫说汴京,就是皇宫的宫门都极少踏出过,罗娘子你却已经行过万里路,真让我羡慕。”赵琢感慨。

“殿下您读过万卷书,胸中自有万千沟壑,我等?凡俗女子永远都无法企及。”阿蒲蒻由衷的夸赞。

赵琢看了她?一眼,笑叹:“我竟没看出来?,罗娘子很会哄人开心。”

阿蒲蒻莞尔,放松下来?,和赵琢正说得兴起,王令月来?了。

王二娘的眼圈略有些?红肿,哭过了似的。看到阿蒲蒻,深感意?外?,朝向赵琢淡淡的笑了:“还是公?主有容人之量。”

“月表姐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猜谜。”赵琢笑眯眯的盯着王令月,眼中没有笑意?。

王令月有些?慌乱,勉强笑道:“我也是刚才过来?时,在苑中听?几个闺中姐妹说……”

她?瞟了一眼阿蒲蒻,似乎很是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听?她?们说,嵇三郎因为罗娘子之故,才拒绝了尚公?主。可是刚才,罗娘子却又和周世子在一处,倒叫人看不明白了。”

她?这话一出,公?主身边的宫女都变了脸色。唯赵琢神色平静,喜怒不显。

阿蒲蒻没想到王令月和公?主说着话,字字句句都扯到她?身上。

她?有些?着恼,冲口道:“我也听?说,王二娘子和嵇家三哥也曾议过亲,如此看来?二娘子岂不是更有容人之量?”

“你!你乱讲些什么!”王令月又惊又怒,端庄娴淑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

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分辩:“我和嵇成?夙奉两家之命议过亲,莫说公?主,整个汴京都知道。只是议亲而已,又没有做成?亲事,我们自是清清白白的毫无瓜葛!难道都像罗姑娘,见一个郎君就得招惹一个么?”

阿蒲蒻陡然从椅子上站起,脸上又是恼怒又是奇怪,冷冷道:“我被二娘子绕糊涂了。既然二娘子也说,议亲成与不成都是平常事,你议亲不成?,别人自然不会笑话你。可是他人议亲也未必一次就成?,你为何就可以取笑他人?”

“我、我可没有笑话公?主殿下,罗娘子!你好大的胆子!你血口喷人!”王令月脸色发白,眼圈更红了,泪珠眼见就要往下掉。

“够了!”赵琢喝止道。

“公?主,您适才说叫民女挑一盏灯带回去,我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阿蒲蒻朝赵琢福身告退。

她?不待赵琢发话,转身就走了。王令月不敢置信,转向赵琢恨声道:“公?主,罗娘子大不敬,您该治她?的罪!”

赵琢的贴身宫女眉头皱得更紧,就要张嘴呵斥王令月,被赵琢一个摆手止住。

王令月说完就后悔不已,她?刚才一时激愤,竟然对公?主颐指气?使!

赵琢脸上笑意?全?无,没有呵责王令月,自顾说道:“我倒是觉得,罗娘子坦荡赤忱,是至真至纯之人,叫我刮目相看。不像有些?人,总想使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徒惹人耻笑。”

王令月两肩颤抖,本来?发白的脸上血色上涌,臊红一片。

赵琢的声音在她?耳边继续:“月表姐,我不管你和罗娘子因为何事结怨,我也没兴趣知道。你若看她?不顺眼,想要教训她?,就自己想办法摆平,不要在我跟前使绊子。你不会觉得我愿意?替堂嫂出头,就以为我蠢到任何人都可以借我之手做刀罢?你莫要什么都学堂嫂,堂嫂她?不只是我的表姐,还是我们赵家的媳妇,不论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先护着自己家人,你说是不是?”

王令月红了的脸霎时变得煞白,随着小声啜泣,她?拿帕子捂脸,抖着肩膀直哭。

赵琢不忍,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温声道:“表姐,你的妆乱了,去梳洗一下吧。”

“你不懂!你们根本不懂!”王令月突然抬头,一双红肿的眼睛里又是委屈又是伤心,还有一丝怨愤从?眼底闪过。

她?再也不顾脸面,一边泣泪一边抽抽噎噎的诉说。

“公?主你晓得的,我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娘急着给我定亲,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她?不懂,若不是自己喜欢的郎君,我宁可……我宁可给我爹守一辈子的孝也不要嫁人!”

赵琢被她?的话惊住,劝道:“什么守孝不守孝的,你爹……舅舅他……定会好起来?的,还要长命百岁的活着,你说这些?丧气?话做甚。”

王令月沉浸在自怨自艾中无法自拔,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伤心的说:“我爹他如今还活着,也不管我,只要他一句话……只要他一句话,他和娘都知道我的心思,可他们偏就不如我的意?!”

她?这话说得颠三倒四,赵琢想了一想,问:“你有喜欢的郎君?那你跟他说,叫他尽早上门提亲,要不就真的只能等?三年孝期,就怕人家等?不及会另娶……”

“他不喜欢我!”王令月打断赵琢的话,眼中的泪更加汹涌的往下淌。

她?彻底抛开羞臊,泣道:“我今日过来?时就跟他说,我心悦他!我连脸面都不要了,可是他,他说他有喜欢的娘子!他眼睛里从?来?就没有我,从?来?就没有……”

赵琢呆住,无奈道:“那就没法子了。”

王令月哭得更伤心了。

眼看外?面正是赏灯的大好时辰,赵琢还另有安排不便告人,只得叫几个宫女强行把王令月扶到房中去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