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笑道:“女子新婚难免紧张,莫说是小殿下,恐怕如驸马这般洁身自好?的,不曾有人教授周公之礼,亦会不得其法。靠奴婢们这般说着,到底空洞。这秘戏图便是为?二位准备的。”
叶莺红着脸点点头,佯装不懂。
实际上,绣榻野史都看过了。
还练手了!
秘戏图比之《绣榻野史》等?风月本子,图画更为?丰富,各种场景下,各种姿势,赤条条两个人。
一开始叶莺还不好?意思,到后?面,被密集的裸|体冲击得,已经麻木了。
女官见她?接受良好?,笑了笑。
“床笫之私,夫妻敦伦,远古有之。使夫妻和睦,族群繁衍,实无需避如蛇蝎。只近些?年外?间圣人学风气愈盛,所谓存天理灭人欲,引来?许多曲解,使得本末倒置。”
“小殿下能坦然,实是难得。”
“只殿下长于民间,秉性过于纯善,奴婢今日仍要多一句嘴。”
女官道,“殿下须得明白,民间女子大?多夫为?妻纲,无不顺从。但您与驸马,不止夫妻,还是君臣,只要您不愿,便是不行此事,也无人能置喙。”
说完,女官又笑了笑,“不过殿下与驸马情分非比寻常,想来?是奴婢多言。”
一晚上便这么过去了。
以为?自己会失眠,其实睡得挺香。不过次日醒得倒早,阮姑姑来?叫她?时,天还是黑的。
负责梳妆的司饰女官见她?精神饱满,都十分讶异:“奴婢在?宫中送嫁过不下十数贵人,殿下是头一个出嫁前夜睡得这般香的。”
阮姑姑一乐,“殿下打小就豁达。”
叶莺眉眼弯弯,捏着盘里的点心垫肚子。
一小碗莲子粥,一碟四枚栗子糕,便是她?今天所有能吃的东西?了。
莲子粥还是抗议后?才加的:“牙行那个婆子给我吃的都比这个多呢……”
她?知?道阮姑姑最听不得这个。
本朝尚火德,以红为?尊,叶莺这件套嫁衣便是以银朱红为?底,上头以数十种金红色丝线绣着石榴、祥云、鸳鸯,寓意都好?。
六个绣娘赶工做出来?的,成品之惊艳,叶莺上身后?,好?看得宫婢们挪不开眼。
头发向后?梳成惊鹄髻,高?髻云鬟,仿佛轻烟密雾,饰以宝钗翠钿,越显得脸庞粉浓雪白。
经一个半时辰的打扮,皇帝来?时,看到的便是满目灼灼。
叶莺乖巧坐在?镜前,容光冶丽,如霞光明艳,如玉色映现?。
皇帝凝目良久,直至宫婢扭头,看见了他,惊动一众人行礼。
叶莺道:“你们先出去吧。”
殿中只剩下她?与皇帝。
叶莺执起酒杯,因她?生母不在?,便只拜别?皇帝。
皇帝看着她?,目光中有欣慰:“过去十数年,我总觉得委屈你,时时会想,若当年将你接进宫又如何?一个女孩子,养得乖巧些?,想来?太后?不会多管顾,至少锦衣玉食。”
“直至那日在?崔府见到你,自由鲜活,无甚拘束,恍然自己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的人了。才彻底绝了这想法。”
“像这般,就很好?。”
叶莺望着他,眸中盈盈有水意。
“日后?儿住在?兴庆坊,可就不能监督您了。自个别?忘了注意身体,政事再忙也须得劳逸结合。再说了,那些?个俸禄是白发的?”
听着这样小女儿家娇俏之语,皇帝老怀甚慰,笑得胸腔都在?颤动。
叶莺忽然起身,郑重给皇帝行礼。
在?他错愕目光下,第一次将那声?“爹爹”唤出了口。
“时人常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轻声?道,“过去十数年,我并未缺衣少食,也并非野蛮不化,爹爹令手底下最为?才德兼备的人抚养了我。谁能说精神上的富足就比锦衣玉食低一等??正相反,那些?恶人享了几十年福,也并没有得到教化。”
“我亦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皇帝神色柔得能滴出水来?。
到出阁,又经过一系列繁缛礼节,叶莺已是苦不堪言,一点也精神不起来?了。
唯有宗室里的婶婶嫂嫂们为?难崔沅,令其作?催妆诗时,听他人前这般直白将自己头发丝儿到眉眼鼻梁唇再到窈窕身姿全部夸了一遍,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影儿。
终于接到亲了,叶莺与崔沅对视一眼,满目灼灼的红,遮面团扇后?的双眼里满满都是笑意。
岐王作?为?兄长,席上很与崔沅喝了几杯,不过到底念着他作?新郎官,且放过了他,还大?模大?样地警告着:“不许欺负嘉阳。”
太夫人最为?高?兴,嘴里一直在?念:“真好?,真好?。”
说她?醉了,她?还能捉住逃酒的二夫人,说她?没醉,她?对着儿媳妇道:“一定要喝!”
女眷们都掩口笑。
庞嬷嬷无奈笑道:“莫喝了,您已是醉了。”
月上中天,宾客散去。
公主府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