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去年也?不知道文?慧调去了县里,但周母还是觉得?周父一心?只想着自?己,儿女都不顾。

就是这话她也?不敢说,可还是被周父嫌弃了一顿没用,周父还在?想要不要下?次让二闺女去,文?敏好歹能跟文?慧说上几句。

结果第二天一去单位,他就被书记叫去了办公室,同时被叫去的还有他们厂的马厂长。

两人还在?不明?所以,就见书记看向马厂长,“我怎么听说老?周能提这个副主任,是给你送了棵老?参?”

马厂长脸色当时就变了,连说不可能,周父也?忙否认,“哪有的事儿,您别听人瞎说。”

“可是我这里收到一封举报信,说得?有鼻子有眼,连那参多大都一清二楚。”

书记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却没有给两人看,“这事很严重啊,这也?就是送到了我这里,要是送去委员会……”

要是送去委员会,那就不是书记找他们谈了,立马就得?丢工作,还得?被拉出去挨批。

两人脸色都很是难看,不知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到底是谁给翻了出来。

而且就算是书记找他们谈,这事也?没法善了,两人都得?把手头的工作停了,先接受厂里的调查。

而他们确实经不得?查,尤其是周父那边。马厂长收没收他的参没几个人知道,他当初想把闺女嫁去江家,却是有人知道的。

于是这一查,周父才到手没几年的副主任直接被撸了,原来的组长也?没保住,变成了厂里最?普通的职工。

要知道哪怕只是个组长,每个月在?工资之余都有五块钱的辛苦费,何况大小?是个官就能有点权力。

周父那个窝火啊,连续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是谁这么缺德,写信举报他。

后来马厂长偷偷找他问,自?己儿子那工作到底还能不能办,再不办就得?下?乡了,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事该不会和那死丫头有关吧?

不然?要捅出来,早就捅出来了,还用等他在?副主任这个位置上都坐了四?年,现在?才想起来?

周父当时就坐车去了县里,气冲冲找到周文?慧,见面?就是一巴掌,“你干的好事儿!”

周文?慧生受了,却没给他打第二下的机会,“你要是再来找我,我还写,直接写给委员会。”

周父手都扬起来了又这么顿在?半空,指着她,“你、你这个白眼狼!”

周文?慧目光不闪不避,“大不了你工作没了,我妈和文?敏、建林我养,也?比你整天这么来逼我强。”

这话都能说出来,还说得?如此平静,可见她是真敢豁出去的。

可周文?慧敢豁出去,周父不敢,要是他没了工作,周文?慧可未必会养他。

到时候他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他都四?十多了,总不能去乡下?开块地?种地?吧?

最?后周父愣是被周文?慧叫警卫送走了,临走时脸色铁青,却没有一点办法。

他倒是想找其他人帮他说话,可严雪他们理也?不理,唯一一个不太明?白情?况的警卫,看看其他人也?把嘴闭上了。

眼见着那道人影气冲冲走出培育中心?,严雪用冷水拧了个毛巾,递给周文?慧,“敷敷吧。”

“谢谢。”周文?慧接过来按在?了脸上,看到其他人关心?的目光,弯弯唇,“我没事,好歹也?算解决了。”

周父能在?家说一不二,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有工作,他怎么可能拿这个去赌?

果然?后面?一直到九月,周父都没再来过,周母也?没来,倒是刘卫国抽空从省城回来一趟,带回来不少东西。

给爱蓉买了个布娃娃,这个县里的百货商店没有卖的,小?肥仔送了套积木,这个县里也?没有。

爱蓉喜欢得?不得?了,吃饭要抱着,睡觉要抱着,连去托儿所也?要抱着,被周文?慧拿了下?来。

小?肥仔也?在?家里兴致勃勃研究了好多天,每天从自?己装玩具的纸壳箱里倒出来,玩完再装回去。

于是严继刚在?桌边坐着,他在?炕上坐着,严继刚背单词“哈喽”“古德猫宁”,他在?炕上“哈喽”“古德猫宁”。

“猫宁”完又小?声问严雪:“猫宁是什么猫?”还知道不打扰舅舅学习。

严雪好笑,“morning不是猫,是外国人说的话,就是很远很远之外的人。”

秋天开学,严继刚成功升上了初中一年级,也?多了一门?外语课,最?近放学回来,总要把学到的单词背一背。

就是这年代中学的外语课还挺随意的,老?师会什么就教什么,都是一个年级,有的班学俄语,有的班学日语,有的班学英语。

严继刚他们班学的是英语,小?少年回来还偷偷跟严雪说,班里的同学都更希望能学日语。

毕竟现在?ZR建交了,他们还往R本那边卖东西,学日语,万一以后能用得?着呢?

严雪倒觉得?学英语没什么,毕竟是以后的主流,而且去年老?M的总统还来访问了,释放了缓和关系的信号。

就是严继刚这老?师的发音,严雪听着,不仅是中式英语,还是大碴子味儿的……

她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弟弟:“你们所有老?师都是这么教的吗?”

“Good morning.”一道清淡的男声刚好也?在?门?边响起,严雪望去,和刚进门?的祁放对了个正着。

这个发音,严雪当时就想起当初装半导体收音机,男人那句球迷打起来了。

祁放目光也?落在?了严雪身上,刚才严雪叫严继刚,问严继刚那话,分明?是知道严继刚的发音不对。

可农村的中学是不教外语的,就像农村的中学也?不教人种木耳,认识电焊和柠檬。

只不过有些疑惑在?心?里放久了,渐渐就成了一本书,一页页翻着也?很有趣味,并不急着马上看到结局。

说不定这本书哪天还会自?己往前翻一页,向他展露更多,祁放什么都没有多问。

倒是严继刚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发音,眨着大眼睛,“姐夫也?学过英语吗?”

“嗯。”祁放看了严雪一眼,才解释,“姐夫的老?师说不能只学苏耳关的技术,得?多看看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