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雪离得近,看得更加清楚,甚至能嗅到男人呼吸间的酒香,不?禁担心,“你这不?是酒精过敏吧?”

“没事。”祁放声音还是稳的,只抬手松了松衬衫领口。

这一松,连领口里?露出的喉结都是红的,严雪干脆把他的酒杯拿走,“我看你还是别喝了。”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温水。

刘卫国几个也不?敢劝,还帮着打圆场,“都是熟人,谁不?知道你不?能喝,意思意思得了。”

“就是,别真喝多了,到时候使不?上?劲儿。”

到底什么使不?上?劲儿,众人一阵了然的笑。

“我妹还在呢,注意点儿!”刘卫国朝对?方踢了一脚,又?看刘春彩,“吃你的,别听?他们瞎扯淡。”

刘春彩没说话,埋着头努力扒饭,但一双眼睛在下面?咕噜直转,显然并不?怎么老实。

见树鸡炖蘑菇下得有些?快,黄凤英正要起身,严雪先一步端起了盛菜的小盆,“大娘您坐着,今天都为我们忙一天了。”自己去了厨房。

立马有人冲祁放挤眉弄眼,“你小子不?地?道啊,明明是媳妇儿,非跟我们说是妹子,骗了我们好几声哥。”

严雪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人里?面?就祁放年龄最小,之前一口一个咱哥,分明是存了别的心思。

她把菜盛好,刚要端进屋,堂屋门被人大力一拉,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闯了进来,“祁放你小子结婚,咋不?请我喝喜酒?”

说话时舌头都有些?直,显然喝了不?少,言语间也满是不?善。

黄凤英就坐在门边,一听?赶忙出来,“怪我怪我,都是我给忙忘了。”立即给严雪使眼色,“这是于场长家勇志,你还没见过吧?”

特地?点出来人的身份,显然是怕严雪不?懂,一不?小心把对?方给得罪了。大喜的日?子,真闹出点什么也晦气。

严雪比她想象中反应更快,已经笑脸相迎,“原来是于哥,请进请进。”

于勇志却显然是来找茬的,“我不?跟娘们儿说话!”手用力一扒拉,径直往里?走,“都是一个工队的,祁放你请他们不?请我,瞧不?起我咋的?”

严雪端着菜跟进去,他已经一掌拍在了饭桌上?,就那么凑近了问祁放。

几个工友都开始皱眉了,碍于场合又?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于勇志谁的面?子都不?给,不?管怎么说,酒瓶子往身前一提溜,非让祁放给他罚两?杯。

这年代还没有玻璃杯,用的都是带盖的搪瓷缸子,一套六个,中间带一个凉水壶,大的能有一斤半,小的也得六七两?。就他们桌上?这五十来度的散炮儿,别说两?杯了,一杯下去都没几个人能顶住。

祁放倒是不?慌不?忙,“不?急,这酒可能不?够,我让卫国再去买点,你先坐下来吃菜。”

起身去给对?方拿筷子,走到门口,却回头看了刘卫国一眼。

刘卫国会意,立马去炕边拿衣服,“对?,这点儿哪够于哥的海量,我再去打一斤。”

脚才迈出里?屋,就听?到祁放冷静的声音,“你去趟于场长家,就说于勇志在我这喝喜酒。”

于勇志和他关?系怎么样,好没好到能来喝他的喜酒,于场长不?可能不?清楚。

那人虽然很护短,但多少还要点脸,不?可能让于勇志真在这大闹一通,成为林场年前年后最大的谈资。

见刘卫国点头,祁放不?紧不?慢又?加了句:“顺便问问于场长他之前是在哪喝的。”

刘卫国又?不?傻,一听?立马反应过来,“你怀疑他是被人撺掇的?”

“也不?一定,”祁放说,“但要是在家喝的,于场长不?能让他就这样出来。”

刘卫国想想对?方之前喝醉酒干出那几样事,点头,“那我走了,你自己悠着点儿。”

话刚落,里?面?已经嚷起来,“人呢?趁机跑了吗?”

祁放回去,把拿来的碗筷放在于勇志面?前,还另涮了个缸子给他倒了半缸白酒。

这让于勇志脸色好了不?少,甚至隐有得意,“早怎么不?这么上?道?谁空出来的位子都敢接,还成天摆着张臭脸,半死不?活的给谁看呢?”

话实在说得难听?,不?免有人想拿酒堵他的嘴,“平时想跟于哥喝顿酒也不?容易,来,咱哥俩走一个。”

谁知这话哪里?刺激到了于勇志的神经,他当场翻脸,“就你也配!让祁放陪我喝!”

简直不?拿人的脸当脸,见对?方面?色不?好,甚至眼珠子一瞪,“让他陪我喝没听?到吗?”作势就要去掀桌子。

这可是大喜的日?子,要是让他掀了,什么喜事都得变成糟心事。

祁放蹙眉压住桌角,掀起眼正要说什么,有只小手比他更快,已经拿过酒瓶倒了半杯在搪瓷缸子里?。

“还是我陪哥喝一杯吧。”

严雪笑盈盈的,还特地?歪了下杯,给对?方看里?面?足足装了半杯的酒液。

谁也没想到她会开口,更没人想到她会主动提出跟对?方喝酒。

黄凤英和刘春彩脸上?都露出了担忧,祁放更是直接伸手去拿缸子,皱眉,“还是我来吧。”

“没事,要是我这个小酒量的不?行,你这个酒量好的再上?。”

严雪换了只手拿缸子,刚空出来那只还在祁放手上?一捏。

不?同于那次拉袖子还隔着厚厚的手套,她指腹略有薄茧,骨却是软的,轻轻柔柔一触即离。祁放微顿,缸子已被她夺走,举起来敬到了于勇志面?前,“我这个新娘子总配和哥喝一杯吧?我今天还没陪人喝过呢。”

声甜脸蛋儿更甜,尤其是笑起来,星辰都会醉在她弯弯的眸光里?。

于勇志本想拒绝的,但严雪敬酒的姿态摆得很低,面?子给得足足的,说话也好听?,于是端着架子喝了一口。

没想到严雪提起搪瓷缸子,一口气把半缸子白酒全干了,干完朝众人一翻缸。

别说在场其他人,于勇志这个酒篓子都懵了下,更不?提祁放了,望着人眼里?深得看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