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分?明记得,以前林教授走路不这样的……
林教授看到他,似乎有些不敢认,“你是祁放?”
祁放颔首,“是我。”躺在炕上的魏淑娴也在祁放的帮忙下靠坐起来,“是他。”
林教授不由感慨,“没想到都这么大了,刚来学校的时候就?是个孩子。”
“是啊。”魏淑娴还有些感叹,“我看他话这么少,就?是从?小身边都是大孩子,装成熟装的。”
“谁叫他脑子好使,我教书教了半辈子,也没见过几个他这样的。”
两人说了几句,林教授才?进入正题,“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事,你是不是跟他说了?”
魏淑娴本来想点头,想到祁放之前的话又莫名?缓了缓,“刚说了一点儿。”
祁放也想听听对方?是怎么说的,“我来的时候师娘身体不太好。”
“她身体确实不太好,我都没想到她瘦成这样了,这要是让常青知道……”
林教授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但还是让魏淑娴想到了苏常青,眼神一黯。
“看我,又提这些干嘛。”林教授赶忙转移了话题,“我这也是刚被调回来,负责静液压的研究。时间紧,任务重,我以前又不是做这个的,就?想把你们都找回来。”
他无奈,“当初很多资料都毁了,项目之前又出了问题,我也不知道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
半路接手别人的项目确实是这样,尤其前面那个还不是研究了一半,而是研究出了纰漏。
林教授看向祁放,“还好你回来了,这里面我最想找的就?是你,毕竟当初主要就?是你跟着?常青做的。”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祁放垂下了视线,“毕竟都那么多年了,我这几年干的也不是这个。”
一听祁放这么说,林教授又叹了口气,“好苗子都给埋没了,可当初常青不这样,也保不住你们。你走得早,是没看到当时……”
说到这里,他眼眶竟然有些红,“那么多年的心血啊,说毁就?全都给毁了,砸得稀巴烂。”
没有哪个搞研究的能受得了自己辛苦研究多年的东西毁于一旦,魏淑娴是当年的目击者,同样心里一酸。
林教授拿手挡了下眼,“我也就?罢了,好歹人还在,还能被调回来,常青他……”
他声音里带上了哽咽,“他人都没了,总不能做出来的东西还被人骂吧?他在学校这么多年,哪次不是拿最少的经费,担最重的活?一把破椅子能坐三年。”
这下触动?了魏淑娴的伤心处,她闭上眼,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下。
屋内一时悲伤弥漫,就?连王正荣煎完药进来,都在门口停了良久,才?进来叫魏淑娴吃药。
林教授见了,就?收了收情绪,“小魏你也别太难过,我都能回来,要是这事儿能办成,说不定常青那事儿……”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好歹东西是他做的,到时候咱们也不像现在这样,连点话语权都没有。”
“你说得对。”魏淑娴抹了下脸上的泪,“常青人都走了,一辈子的心血还要被人骂,死了我都没脸下去见他。”
她看向祁放,“这事儿小放你了解,总不能真叫你老师的研究成果被埋没了。”
“他不也是被埋没了。”林教授说,“好好一个做科研的苗子,去下面机修厂修了好几年拖拉机。”
祁放听着?看着?,却总觉得有哪里违和,屋内气氛越悲愤越难过就?越觉得违和。
“我再考虑考虑。”他并没有直接给出答复,把屋内众人全听愣了。
魏淑娴尤甚,当即便看向了他,正要说什?么,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请问祁放的师娘是住在这吗?”有个清甜的女声在外面说,一下子让祁放站了起来。
他不可置信走过去,门外果真站着?个娇小的身影,笑眼弯弯,手还半拢在小腹上。
王正荣就?跟在祁放后面,也吃了一惊,“弟妹你怎么来了?”
“正荣哥,看来我没找错。”严雪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祁放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家里,我给他送过来。”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说完还带着?些急色看向祁放,“你师娘这厕所?在哪里?”
王正荣一看,就?猜她应该是孕妇憋不得,“这边没有,得去前面学校。”
“我带她去吧。”祁放已?经接过了严雪手里的东西,带着?她朝外走去。
夫妻俩倒好像真的一个急着?上厕所?,一个急着?带人过去,只是快步走出一段路,严雪脸上的急色就?彻底消失了。
不仅急色,她平时总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你不用赶我,我来跟你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祁放满肚子的话就?这么被噎了下,但还是坚持着?问完:“你一个人过来的吗?路上安不安全?”
严雪没有答他这话,也没有看他,“我想了想,这里面有三个问题,你可以和师娘琢磨琢磨。”
她声音冷静且沉着?,但就?是太冷静沉着?了,反而在无形中多出了一种距离感。
祁放心里一紧,严雪生气了。
但严雪没给他任何解释时间,“第一,这个项目如果做成了,项目研发人写谁的名?字,有没有你老师,有没有你。”
别觉得这个不重要,一旦以后林教授不认,哪怕到了可以平反那一天,苏常青也拿不回自己的成果。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这事真跟吴行德有关,上面有没有林教授都不好说。
“第二,现在把林教授调回来的人,跟当初那批是不是同一批?”
这也是祁放一直不愿意答应魏淑娴的原因,他不相信那些人,不相信任何一个杀害老师的仇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严雪终于看向了祁放,“老师让你在恰当的时候把东西拿出来,在意的是自己的名?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