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但声音清脆。
“你干什么?!”
闻辽揉揉后颈,再次将目光甩向远处:“哦,有蚊子,没看见?”
“打死了吗?”
“飞了。”
“......”
......
回去的路上,闻辽仍旧落后张若瑶半个身位,时不时看她手表上的示数和监测灯,再瞧瞧她头盔底下被风刮起的发梢,速干衣包裹的窄而?薄的背,像是轻易就能被折断那样。他不理解,她明明吃的也正常,怎么?就是一点都不长肉呢?
“张若瑶。”
“说话。”
“我们一起健身吧,你要是觉得我家里?那几样器材无?聊,要不我去帮你办个卡?”
张若瑶想要回头看他,确切地?说,是瞪他,但碍于正在路上,忍了。
“......你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
骑车这件事,她依着他了,但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办,任何心态的转变都是要有过程的,她说闻辽:“你小心揠苗助长,我把这破车拆了,谁也别再跟我说骑行的事儿。”
说完快踩了几下,和闻辽拉开距离,把闻辽的笑声远远甩在身后。
-
晚上睡觉前,张若瑶在二楼床头柜上看到了一朵花。
是一朵被弧形玻璃罩罩起来?的花。
这就是闻辽去学殡葬花艺二十天?给?她带回来?的礼物,下午快递刚到,他悄悄把它放在靠近张若瑶这一侧。
“这是永生花。”
原本?是鲜花,通过处理,延长了观赏时间。
闻辽没说他搞这朵花有多艰难,人家花艺班教制作,做的都是百合或者菊花,他下课去问老师,有玫瑰吗?
老师说,白玫瑰啊?
他说,不是,红玫瑰,我做一朵回去送给?我女朋友。
花艺老师真的是措了很久的辞,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她以为闻辽说的送女朋友,是墓碑前献花。
整个培训中心,硬是找不出一朵红玫瑰!最后闻辽是外出买了一朵,回来?按照老师教授的工艺,制成了永生花,因为工艺耗时长,今天?快递才收到。
张若瑶不领情:“真俗。放你那边吧,我不要。”
闻辽不高兴了:“就放你那!不喜欢就扔!”
说罢转过身去。
张若瑶也躺下,借着加湿器的微弱灯光观察那朵花,观察花瓣,花茎,还有茎上两?片明显凹过造型的叶子,翠绿翠绿的,像是要滴出水。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想起晚上骑车时没来?得及聊,和被闻辽打断的话题。
在她大学快毕业、妈妈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她的性格和心态是有异的,是非常压抑不健康的,她有所感觉,觉得自己像是被埋在山下的一把火,没有氧气让她燃烧。那段难熬的时间里?,她甚至想过伤害自己,用暴戾的方式折磨自己。她和同学约着去海边蹦极,就是那种在脚踝绑着一根绳子,然后跳下去的运动。
她大头朝下被吊着的时候,离海面可能仅有一两?米,她能闻见腥湿的海水味,混同着眼泪一起涌入她的鼻腔。
她还尝试抽烟,染奇怪颜色的头发,去夜店通宵蹦迪,这些?妈妈还在时绝对绝对不会允许她做的事。
她都做了。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
她发觉这些?东西根本?不是她需要的氧气,她仍是一具空着芯子的躯壳,那些?东西无?法给?她带来?任何快乐。
近处的快乐不奏效,远方的路也瞧不见转向和尽头。
这让她脚步一沉再沉。
......
张若瑶看着那花,漫长的出神,直到小腿传来?一阵轻微酸痛。她忽而?就想起今晚骑行时,微热晚风扫过睫毛,打在脸上的感觉。
温柔、让人熨帖的晚风。拂过她,再拂过闻辽。
他们在共享同一隅静谧的浪漫,那晚风没有形态,没有重量,却好像把骨骼之间的缝隙都充盈,都填满。
这样想着想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然后掀了被子起身。
几乎是她起身的同一刻,闻辽就醒了,手往旁边探了探,没探到人,陡然睁眼,吓一大跳,张若瑶已经绕到他这边来?,正目不转睛弯腰盯着他。
“你......”
“嘘,闭眼睛。”
她伸手,盖住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