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瑶说?不下去?了。
她任由手机自动挂断,挂断前说?了一句:“妈,明天过年,我?出去?放烟花。你记得看啊。”
手机屏幕黑了。
张若瑶抽了张纸擤鼻涕,然后慢腾腾挪进被窝里。
电话打完了心就安,把?被子蒙住头,很快就睡着了。
......
闻辽是凌晨一点多回来的。
虽然尽力轻手轻脚,张若瑶还是醒了。闻辽踮着脚,做好了挨呲儿的准备,但张若瑶显然没睡醒,不和他一般见识,只是坐起身搓搓脸,说?了他一句:“你们但凡长点心,就不能喝这?么晚,你们不休息,烧烤店老板不休息吗?”
闻辽说?:“没啊,没给人家添麻烦,老板人可好了,我?们仨一起喝的,聊得有点晚。”
“你不是说?你不喝?”
闻辽竖起一根手指:“一罐啤的。”
张若瑶懒得理他,撵他去?洗澡。
闻辽最近回住处的次数越来越少,只要?是张若瑶晚上?在店里,他必定要?厚着脸皮留下来。
洗完了澡,闻辽换上?了新睡衣,才得了张若瑶的允许,可以钻进被子。
张若瑶抱着闻辽的腰,舒舒服服躺下,玩他的手指,说?:“我?觉得我?们不该这?样。”
闻辽没听见,他正在比较他的睡衣,和张若瑶的,说?:“我?怎么觉得你的料子比我?的好?好像更?厚实,更?柔软。”
张若瑶心说?当?然了,我?这?个比你那个贵,你皮糙肉厚不需要?穿太精细的。但她没有说?出口,而是堵闻辽的嘴:“都一样,你爱穿不穿,瞧不上?你以后就自己?买,别来麻烦我?。”
闻辽说?张若瑶开不起玩笑?,真是,这?不是闹着玩嘛。
“你刚刚说?什么?我?们不该哪样?”
张若瑶说?:“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持一些距离。没有人是完美的,距离太近了缺点就会暴露无遗,这?个时候就要?考验人性了。这?也是很多夫妻恋爱时好好的,共同生活后却看彼此?不顺眼的原因。”
闻辽抓住重点:“这?才多长时间,你就看我?不顺眼了?”
张若瑶又抱紧了点,往他怀里蹭了蹭,说?:“我?没有针对你,也没有说?我?们两个,我?只是在说?一个普遍的问题。”
闻辽说?起他们三个男人晚上?吃饭时聊的话题:“大猛说?他觉得,婚姻作为一种法律约束,一种社会产物?,本身其实是反人性的。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就要?把?一堆和这?段感情无关的人搅在一起,这?时感情的纯粹度就会下降......”
张若瑶听到这?里抬头,差点撞到了闻辽的下巴:“这?是任猛说?的?”
“他说?的,我?总结的,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怎么了?”
张若瑶难以置信:“他觉得和姜西缘结婚这?事违背人性,给他添了太多烦恼,是吧?”
闻辽懵了:“不是啊......关姜西缘什么事儿,只是闲聊。”
“那是什么意思??任猛觉得他和姜西缘只适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是么?因为姜西缘的身份和条件,她是个单亲妈妈,家庭状况也不算优,他妈对姜西缘也不满意。把?这?些人搅进来,他们的爱情就不纯粹了,所以才说?和她谈婚论嫁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是么?”
闻辽坐了起来,解释:“这?都哪跟哪,我?根本都没提过姜西缘啊。”
他觉得张若瑶过度解读了:“我?不是因为任猛是我?兄弟而偏袒他,而是他确确实实承担了很大的压力,一边是他妈,一边是他很爱很爱的女人,现在这?两方剑拔弩张,你让他怎么办?夹板气能受一天两天,没有受一辈子的。各有各的难处吧。”
张若瑶也坐了起来,甚至觉得热,把?被子掀开了一个角,和闻辽面对面。
“是他要?讨老婆,所以这?个委屈就该他承受,抱怨也没用。你也知道?各有各的难处,姜西缘就不难吗?如果不是因为她爱任猛,她大可以不搭理他,彻底断了,干嘛要?忍受自己?被他们家人挑三拣四,称斤称两?”
张若瑶说?:“任猛他要?是真的平衡不了这?个矛盾,安抚不了姜西缘,也说?服不了他妈,就干脆不要?来招惹,到头来好像他成了最无辜的那一个。”
她生气,气晚上?她和姜西缘还在讨论,说?任猛是个客观意义上?的好人,在替他体谅。
结果呢?任猛他们在聊什么?
他们在诉苦,诉说?自己?有多么多么不容易!
......
闻辽拉了下张若瑶的手,重新把?她拉回怀里揽着。
张若瑶有点生气,不肯动。
闻辽不得不好声好气挪过去?,抱着她:“......我?理解,你为你姐妹抱不平,但你说?这?话确实有失偏颇了。姜西缘是因为爱任猛,所以忍了很多委屈,大猛也是因为爱姜西缘所以进退两难,这?不是一样的吗?感情的事要?是能用理智来讲清就好了。”
他一下一下给张若瑶顺着背:“咱俩又不是当?事人,吵啥呢这?是......”
“谁跟你吵了,我?这?是摆事实讲道?理。”
“好好好......讲道?理。我?们瑶瑶说?得有道?理。”
张若瑶一点点消了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晚上?和姜西缘聊天的时候尚能平静,反倒对着闻辽突然有了表达欲,开始输出。
她把?下巴垫在闻辽肩窝里,目光落在他后颈的那颗小痣,抬手摸了摸。
闻辽说?痒。
她就改成拥抱,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床上?,静静地拥抱。
张若瑶说?起自己?的婚恋观,她并不是不婚主义,并且和闻辽一样,期望有一段相互理解、相互支撑的健康婚恋关系。这?一点,大概率是和爸妈有关,她告诉闻辽,爸爸走后,她妈妈是如何?思?念爸爸的。那种细微之处流露出的真情最锋利,旁观者看了都会被戳出淋漓血珠。
她说?:“我?没有任何?贬低、不信任我?爸的意思?,只是我?从小到大接触到的,我?身边的女性长辈,还有身边的朋友们的亲身例子,都让我?觉得,女人是比男人更?长情的。”
闻辽手掌一点点顺着摸张若瑶的短发,摸她后脑勺,笑?说?:“你说?这?话我?就不同意了,这?跟性别可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