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瑶笑了笑,说:“不算,你是个精神病。”
闻辽也?跟着?笑,说:“随你怎么说,那我也?有追求爱情,渴望家庭的权利。”
“我的养父养母对我很好,那件事之后,我的人生里没有大的波折,我不存在创伤后遗症,因为要弥补什么东西而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去填。”
“如果我要恋爱结婚,必定是因为我爱她,我和她在一起?感觉到幸福,想要和她长长久久,与她构筑一个家庭,共担风雨。”
张若瑶听出闻辽的声音渐沉,语气也?变得正?式,好像又切换成了那种她不熟悉的、陌生的模式,她渐渐摸清,这?是闻辽通常用来说正?事的态度。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其?实最近一直在想这?些?。”
“你不要觉得我喜欢追逐刺激,喜欢在天南海北四处游荡,就理所应当地认为我不想成家,认为我没有责任心,不愿承担家庭的责任。这?并不冲突。”
张若瑶轻轻推了一把?桌沿儿,椅子带着?她慢慢转了个圈。
她说:“我没有这?样误会你。”
闻辽又笑:“算了吧张若瑶,你说这?话不违心吗?自从我出了远门,你就看我横竖不顺眼,不是因为这?个么?”
张若瑶闭口不答。
“现在太晚了,晚上不适合做任何决定。不着?急,你再想想。”
“想什么?”
闻辽声音平而实:“你说呢?”
张若瑶继续在椅子上转圈,沉默着?。
闻辽在电话那边轻轻叹了口气:“我就说吧,这?种事最好还是当面讲,我现在看不到你的反应,有点不踏实。”
张若瑶顺势问:“你元旦前能回?”
闻辽说,保证。
“行。”
张若瑶也觉得不急。
她和闻辽说了晚安,挂电话之前她告诉闻辽,不好意思啊,我晚上跟我妹打车回来的,你的自行车被我停在商场门口了,改天我去骑回来。闻辽说,算了吧,不用你,等我回去了亲自去接回我的爱车。
张若瑶笑骂了一句,把?游戏存档,电脑关了,一楼的灯留一盏,上楼去睡觉。
这?一觉睡得就不是很踏实了。
她又做了那个重复的梦,只是这?一次,梦里有闻辽,梦里小小的她穿着?塑料凉鞋,快步跑去楼下小卖店买烟,闻辽就蹲在小卖店前的沙坑里玩玻璃球。
她走过去,踢了一脚,说,给我玩会儿。
梦里的闻辽抬起?头,把?他手里的全?部玻璃球都奉上,眼睛亮晶晶的,说:“都给你。但我们要一起?玩。”
......
张若瑶后半夜觉得肚子疼,惊醒一回,摸摸身下床单,干的,没沾上经血,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先是听到楼上老大爷咳痰刷牙,紧接着?便是有人喊,下雪了!
昨天就该下来的今冬初雪,憋了一整天,终于洋洋洒洒。张若瑶透过二楼窗户,从窗帘缝隙里瞄见外?面一片蒙蒙的白?,是雪光。
她很少赖床,只是昨晚坐在河边台阶凉着?了,一宿过去小腹还是坠着?疼,想着?反正?门上贴了紧急联系的提示牌,又给姜西缘发了个微信,让她帮忙留意,要是有客人敲门,就给她打电话。
没有等到姜西缘的回复。
过了一会儿,反倒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吵架,正?是姜西缘,还有任猛妈。声音朦朦胧胧,大概是因为扫门前的雪,任猛妈把?扫完的雪堆都堆到了左边,贴着?姜西缘的店门口,挡了路,姜西缘不乐意了,你家的生意就是生意,我家的就不是?
没听到任猛的声音,想到任猛应该是出去买菜了。张若瑶捞来手机,迷迷糊糊给任猛发消息,让他赶快回家。
任猛回:两个祖宗,要我命。
张若瑶没再管,翻了个身继续睡,吵闹声渐渐息了。屋子里的暖气笼罩,好像婴儿包被一样将人裹起?,张若瑶真觉得没什么比雪天在床上睡懒觉更幸福的了。
这?一觉就放肆了,一直睡到了傍中午。
她醒来觉得口干舌燥,想下楼去喝水,却发现床边小柜上已经有一杯了,拿手碰碰,还是温的。
张若瑶一骨碌爬起?来了。瞬间清醒。
来不及去卫生间,也?来不及洗漱,先趿拉着?拖鞋下楼。她顺着?陡峭楼梯一阶阶往下,眼前景象逐渐露出全?貌,楼下大灯亮着?,驱赶雪天的昏沉,茶水壶正?在煮着?热水,开?关一跳,变成保温。
店门外?,闻辽不知道从谁家借来的树枝绑成的大笤帚,这?种笤帚最适合扫雪,他正?在门外?一下,一下,把?积雪扫开?。落在张若瑶耳朵里的,便是让耳膜都发痒的,哗啦,哗啦。
张若瑶看到电脑开?着?,电脑桌旁,是闻辽的行李箱。
她迟疑着?,下完最后两阶台阶,轻声走到门口,双手拢在珊瑚绒睡衣的袖子里,站着?看。
闻辽终于把?雪扫完了,为了避免姜西缘和任猛家类似的矛盾,他把?左右邻居的门口都给扫了。
把?笤帚还了,掸掸手,推门回到店里,被室内热气激得眯了下眼睛。一片暖意盈盈里,张若瑶就站在门旁,冲他似笑非笑。
“醒了?”
“嗯。”
张若瑶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了。
她问闻辽,不是说还有几天才能回来?
闻辽不明说原因,只是把?双手都递到张若瑶眼前,说:“冻红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