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若瑶去?隔壁打包了两碗粉回来,搬小马扎在店门口?解决午饭。
闻辽吃不成,刘卫勇打电话让他去?帮忙,一会儿来接。
姜西缘看闻辽换上衣服出门,就是丧仪服务统一标配的白衬衫,便宜工装在他身?上也显贵,看着利落高挑一个人儿。姜西缘吸一口?粉喝一口?汤,目送闻辽上了车,然后问张若瑶:“你俩生活还和谐吗?”
张若瑶说哪方?面??你这话题跳太快了。
“各方?各面?。”
“还行吧。”
姜西缘说她昨晚和任猛开玩笑来着,任猛说觉得他可怜的兄弟闻辽是被张若瑶狠狠拿捏了,挣不脱了。姜西缘倒觉得未必,时间太短了,这才刚在一起一年,新鲜劲儿还没过呢,能看出来什?么?拿捏不拿捏的?
任猛说人俩一起长大的!哪里止一年啊!
姜西缘说那咋啦?青梅竹马说着好听,他俩还分开那么?多年你怎么?不说呢?还是不要对以前?的事?儿有太多滤镜。
姜西缘捧着碗,喝着汤,和张若瑶说:“咱俩聊天没什?么?顾忌,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儿,别一上头就要结婚什?么?的,看看他家?里什?么?情况,最重要的是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秉性的人,人都是会变的,你了解从前?的他,不一定了解现在的他。也别被花言巧语忽悠了,他有钱,长得好,一表衷心你就信,还是要多相处才行。”
张若瑶把自己碗里的两颗丸子拨给姜西缘。
“我跟你说真的......你要是不乐意?听我就闭嘴了。”
张若瑶笑:“没不爱听,你说的对,是要多考量,我也没打算跟他步入什?么?关系,远着呢。而且,放心吧,我......”
张若瑶咬一颗鱼肉饺,汁水溅出来,溅她胸前?衣服上。
姜西缘递纸巾给她:放心你什?么??”
张若瑶低头擦衣服:“放心,我没什?么?不能失去?的。换句话说,我现在能够接受任何人的离开。”
姜西缘心里有点酸涩,好像是问张若瑶,也好像是低声?自言自语:“真能么?......”
张若瑶埋头吃饭:“能。不能也能。迟早都能。”
-
晚上闻辽回来,张若瑶已经把姜西缘送来的一大包衣服搁在了柜台里,让闻辽找天给老李太太送过去?。
闻辽说别找天了,就现在吧。
先回家?洗了个澡,顺便喂喂鱼,然后去?了老李太太家?。
回来又洗了一个澡。
张若瑶说你干嘛啊?
闻辽面?露难色,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老李太太家?都站不进去?人了,老李太太最近病着也没办法打扫。以前?她家?里除了乱,起码没什?么?味道,这次去?真是没法呼吸。
他问老李太太吃饭没,吃药没,老李太太说吃了,都吃了。然后就坐在床边看窗外?发呆。
猫碗里的猫粮有点霉了,老李太太的猫倒是聪明,直接扒开猫粮袋子开吃。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涮了涮碗,给猫重新换了水和粮,又给老李太太烧了壶热水才走?。
张若瑶跟闻辽讲起她下午和姜西缘聊的那些,关于老李太太怎么?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闻辽不赞成任猛妈说的,李奉枝是不要强,她不要强?她不要强可能都过不成现在这样,说得再残酷点,可能活下去?都是问题。人与人有别,站在高处看低处和站在低处看高处一样,很多东西是会扭曲的,真把你放到那个位置,可能日子过得更乱套。当生活的基本需求都满足得颤颤巍巍,就别提什?么?上层实现了。
张若瑶盘算了一下,其实老李太太不懒,很勤快,她干杂事?儿赚的钱完全够她生活,不会太苦的。所以大家?都很奇怪。
闻辽没说话。
他其实知?道老李太太为?什?么?总是看着苦哈哈,穷困潦倒的,张若瑶猜的对,李奉枝其实不缺生活成本,一个老太太能花多少钱啊?
她的困境在于,她喜欢攒钱,无比苛刻地攒钱。
有一次他去?老李太太家?,恰好撞见老李太太坐在床边数钱,她床尾有一口?大箱子,老式的锁,老李太太不信银行,就喜欢现金,像活在上个世纪的人,管它零的整的,全都放在她的大箱子里。
闻辽没告诉张若瑶,是因为?他答应李奉枝要保密。
其实不是不能理解,上了年纪的人,没有底气和倚仗,就喜欢攒钱,抠抠搜搜出来的是生活的安全感。
......
这件事?过去?了几天,张若瑶听楼长说,李奉枝好了,没事?儿人一样,又出去?捞鱼虫了。
张若瑶傍晚时看到李奉枝拎着空桶,从公交车上下来,只是步履更加艰难,走?路要走?几步歇几步。
又过了几天,张若瑶出去?和刘卫勇干活,闻辽在店里。回来的时候听闻辽说,老李太太刚刚来过了,找她的猫。
“猫?跑丢了?”
闻辽说好像是。
李奉枝早上出门,推门没推严实,晚上回来才发现,猫没了,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她先拖着自己不太好使的腿,顺着楼道上上下下找了一圈,然后才想?起来,赶紧回家?检查她的大箱子。
万幸,锁着呢。
治安好,没小偷,就算有也不会选中她家?。
李奉枝第二天没去?捞鱼虫,在这周边的小区找了个遍,还是没找到,气得她当街大骂。好多商户都听到看到,一个脚步蹒跚的老太太沿街叫骂出去?跑吧!野吧!饿死你!让野狗咬你!揣一窝崽子回来看我怎么?打死你!
......
姜西缘靠在花店门口?喊她:“哎!你的猫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我们帮你找找?”
老李太太看她一眼,没回答,继续骂骂咧咧地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