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暴乱之下最后的清醒是，让明羡能够杀了自已。

如果梳理失败，落入沦陷的沦陷者会有三十秒的虚弱期，这三十秒是明羡杀掉他的最后机会。

明羡握紧了枪。

然后蓝色的蝴蝶开始疯狂地煽动翅膀，围绕着他们，翅膀上泛着耀眼的细闪，星星点点的碎光落下，一点一点浸入沈祈的眉心。

明羡目不转睛地盯着蝴蝶，这只精神体和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显然它和它的主人一样也被感染了。

甚至在刚刚接触的沈祈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精神体在她心间疯狂呐喊，它渴望沈祈的力量，它可以救赎他，所以她近乎蛊惑地做出了这个疯狂的决定。

光点穿过皮层，一步一步进入了沈祈放开的精神海。

明羡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无尽的冰雪将整个精神海覆盖，寒风如刀割般凛冽，目之所及万丈冰崖，千霜万雪，生机湮灭。

她走了好久，好久，才看见一抹颜色。

那是一株白色的花，巴掌大小， 无叶无枝，外围纯白的花瓣上缠满了冰霜，花房紧闭，已经是濒死之态。

蓝色的小蝴蝶飞了过去，它很兴奋，高兴地绕着花儿飞了很多圈，直至丝丝缕缕的雾气从花瓣上升起，冰霜融化，生机乍现。

“成功了。”

明羡被沈祈禁锢着，眉眼一怔，她的蝴蝶停在了沈祈肩上，翅膀上抖落下蓝色的闪粉，熠熠生辉。

沈祈眼里的疯狂一点一点地退却，最后，恢复了清明。

他垂眸，看向了怀中的少女，他的胸前还抵着黑色的枪口。

他做过无数次匹配，但是从来没有救赎者与他的匹配度超过10％，而现在，一个f级救赎者将他从沦陷边缘拉了回来。

明羡掌中黑洞洞的枪口依然抵着沈祈，神色不明。

“你好像很怕我。”冰一般的声音响起来，明羡被吓的指尖一脱，沉重的粒子枪砸到了她的脚上。

尖锐的痛袭来，剔透的泪瞬间喷涌而出，她眼尾、鼻尖都因此泛起了淡淡的粉。

“我怕你，不是很正常吗？毕竟你之前还要杀我。”她冷淡地回怼，声音还发着点颤，因为脚真的好疼。

嘶～

“娇气的小姑娘。”沈祈眉头轻挑，似是戏谑。

他弯腰把枪捡起来重新放回明羡手中。

结果人瞪了他一眼。

沈祈垂眸看去，身侧指尖几经起伏，动作里竟然带着不知所措。

半晌，他道：“走吧，这里空气不好。”

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妥协。

“我走不动了，你抱我。”明羡抱着枪朝他伸手，眼尾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这话不是框人，她是真的腿软。

“上将，打算忘恩负义？”半晌，沈祈没有伸手，明羡耐不住胳膊酸，嗓音糯糯却行威胁之实。

该说不说，她真累了，想睡觉。

“抱好。”沈祈俯腰而下，一只手捏住腰肢，一只手向下揽过膝盖，单手将人抱到了怀里。

明羡满意地点点头，双手环握挂在沈祈的脖颈上，自动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垂首靠在了他肩膀上，硬质的肩章一下咯到眉骨，她哼唧着朝里靠了靠，眉心贴上灼热的皮肤，眼睫缓缓往下压。

少女温热的气息在颈侧喷洒，酥酥麻麻的，沈祈眸色微荡，眼中却全无旖旎。

她，竟然没有被感染？

银灰的双眸凝视着，那种背如寒刺的感觉又来了，明羡懒懒睁开眼，其中夹杂一丝烦乱的噪意。

“上将”

“吼~”旁边房间中忽然传来了恐怖的嘶吼，打断明羡的话，那声音似人非人，沙哑剧烈。

明羡下意识地看过去，沈祈却捏住她的脖颈让她不得寸动：“你是个幸运的孩子，希望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明羡瞬间噤声。

她低垂眼眸，很快，他们离开了这设置在星舰尾部昏暗的禁闭区。

拐入宽阔的中部舰体，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明羡睁眼，血糊一片的成云映入眼帘，她看起来又惊又喜。目光落到沈祈臂弯里的少女后，又换上了浓重的抱歉与担忧。

但她关心的话还未说出，沈祈先开口了:“让负责感染检测的人再过来一次。”

“啊，为什么？”成云不解：“还有谁接触过畸变体吗？”

沈祈：“给她再做一次检测。”

这个她指的是明羡。

成云犹豫道：“可是，上将，明小姐已经做完两次检测了。结果都是没有没有被感染的迹象。”

沈祈眸光淡淡，加上那双银灰的眼眸显得更加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