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语气轻轻柔柔,如绣花针般钻入心底,密密缝织起安漾的心灵缺口。她曾无数次渴望能和妈妈如这般面对面坐着,促膝长谈。无奈姜女士总喊太忙,宁愿对电脑敲打论文,都不肯抽出一两分钟听小安漾说话。
后来安漾逐渐释怀,偶尔也自我宽慰地想:并非因爱情而结晶的生命,或许更容易受到母亲的冷落。人之常情吧?
安漾倔强地屏住呼吸,频繁眨眼,“又惹我哭…我最怕当人面哭,多丢脸啊。”
老人家揉揉她后脑勺,“在奶奶面前还怕丢脸啊?”
祖孙俩依偎在一起,说了很久很久的悄悄话。
安漾陡然想起什么,“奶奶,今天什么日子?”
老人家不假思索:“阴历十月初二。”
“哦。我妈又去天台寺了。”
“不早了,快歇着吧,听动静序南那孩子应该回来了。”
“嗯。”
月光融融,清冷了一地落叶。
安漾走进院落,和斜倚门框的方序南眼神交接。对方抬起手臂,晃晃指尖夹着的烟,“先别过来。”
安漾嗅到刺鼻的烟味,蹙起秀眉,“好好的抽烟干嘛?”
对方深吸一口,随即将大半根烟掐灭,扔进垃圾桶。他剥了颗薄荷糖,嚼得嘎吱作响,走近两步:“很烦。”
“烦什么?”
方序南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吐出的气息里满是薄荷的冰凉,“脸上的伤,还疼吗?”
??第二十六章 我介意
安漾自知理亏,略感不自在地撇过脸。工地上的八卦风向来吹得盛,她不意外方序南听说此事,只郁闷事有赶巧,反倒连累她陷入了被动境地。 “我要是今天没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方序南语气冰冷,垂眼睇着人,鼻息里漏出难以抑制的怒意。安漾还当他是男朋友吗?出这么大的事,居然瞒得严严实实! 方序南一早陪老板去工地巡查施工进度,计划等忙完来芙蓉村给安漾一个惊喜,结果恰好撞见纪工和手下们闲聊。几个人都是大嗓门,三言两语间复现了昨日情形,绘声绘色。 方序南当时正和老板谈话,没太在意,直到听见“安工”的名号才忍不住侧目。 纪工吐了口唾沫,吞云吐雾:“她纯属狗拿耗子,吃饱了撑的!” “诶,老纪。安工今天一直没露脸,会不会撂挑子走人了?” “呵,脸都被扇肿咯!咋露?走了更好,省的天天瞎逼逼,老子一看到她就烦。” “小姑娘家脸皮薄,估计没受过委屈。” “正好长长见识。” 闲言碎语散落在空中,颇有些颠三倒四,倒足够拼出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方序南心里擂起鼓,碍着老板在场不好找人一问究竟。待忙活完手头上的事,他第一时间调出对话框,重读一遍前日的信息,不由得冷笑出声:女朋友可真够见外的。 安漾的微信头像是个猫猫头,和本人形象极其不搭。白茸茸的小家伙总瞪着圆眼,怼至镜头前,估计因为没抢到小鱼干生气。 安漾多厉害?!天大的事都能自己扛。 方序南指腹蹭了蹭猫咪头,纠结片刻,决定找始作俑者了解情况。他在电话里先提了嘴近期的施工事故,旁敲侧击提醒保障施工安全的重要性,最后佯装关心:“张总,昨天什么情况?私事闹这么大,影响不好吧?都传我这来了。” “噢哟,方总啊...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张总听他这么说,也不藏着掖着了,转而倒起苦水。他自动代入受害人视角,声声责备不懂事的老婆,句句嫌弃脑子不灵光的女朋友,“做男人真难。” “玩归玩。谨慎点,少惹祸端。”方序南走过场似地嘱咐完,随即问道:“我听说还牵连设计院的人了?”…
安漾自知理亏,略感不自在地撇过脸。工地上的八卦风向来吹得盛,她不意外方序南听说此事,只郁闷事有赶巧,反倒连累她陷入了被动境地。
“我要是今天没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方序南语气冰冷,垂眼睇着人,鼻息里漏出难以抑制的怒意。安漾还当他是男朋友吗?出这么大的事,居然瞒得严严实实!
方序南一早陪老板去工地巡查施工进度,计划等忙完来芙蓉村给安漾一个惊喜,结果恰好撞见纪工和手下们闲聊。几个人都是大嗓门,三言两语间复现了昨日情形,绘声绘色。
方序南当时正和老板谈话,没太在意,直到听见“安工”的名号才忍不住侧目。
纪工吐了口唾沫,吞云吐雾:“她纯属狗拿耗子,吃饱了撑的!”
“诶,老纪。安工今天一直没露脸,会不会撂挑子走人了?”
“呵,脸都被扇肿咯!咋露?走了更好,省的天天瞎逼逼,老子一看到她就烦。”
“小姑娘家脸皮薄,估计没受过委屈。”
“正好长长见识。”
闲言碎语散落在空中,颇有些颠三倒四,倒足够拼出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方序南心里擂起鼓,碍着老板在场不好找人一问究竟。待忙活完手头上的事,他第一时间调出对话框,重读一遍前日的信息,不由得冷笑出声:女朋友可真够见外的。
安漾的微信头像是个猫猫头,和本人形象极其不搭。白茸茸的小家伙总瞪着圆眼,怼至镜头前,估计因为没抢到小鱼干生气。
安漾多厉害?!天大的事都能自己扛。
方序南指腹蹭了蹭猫咪头,纠结片刻,决定找始作俑者了解情况。他在电话里先提了嘴近期的施工事故,旁敲侧击提醒保障施工安全的重要性,最后佯装关心:“张总,昨天什么情况?私事闹这么大,影响不好吧?都传我这来了。”
“噢哟,方总啊...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张总听他这么说,也不藏着掖着了,转而倒起苦水。他自动代入受害人视角,声声责备不懂事的老婆,句句嫌弃脑子不灵光的女朋友,“做男人真难。”
“玩归玩。谨慎点,少惹祸端。”方序南走过场似地嘱咐完,随即问道:“我听说还牵连设计院的人了?”
“别提了。麻烦就麻烦在安工挨了我老婆一巴掌,你说这事闹的。安工平时不声不响,没见跟小王走得多近啊?好好替人出头干嘛?哎。”张总连“啧”好几声,“昨天她哥都赶来撑腰了,板着脸,压根没拿正眼瞧我。”
“她哥?”
“昂。高高瘦瘦,挺帅气。不过兄妹俩长得不像,我差点误会他是安工男朋友。”
“吃一堑长一智,家事私事分清楚。”方序南秒猜到来者何人,刹那间怒火直冒,敷衍几句后忙不迭挂断了电话。
他破天荒找一旁的工人讨了根烟抽,快步到一处角落,攥着师傅给的火柴,重重一划,歘。
火苗窜得高,点燃烟草的同时,也簌簌助燃了心底的燥火。
方序南太久没碰烟,第一口吸入肺后脑袋直发懵。他昂起头,连吐好几个烟圈。嫌第一个圈不规整、第二个圈太松散,连试几次后,摇摇头苦笑:闻逸尘,可真有你的。
男人是什么玩意他最清楚不过,谁他妈会无聊到开车一个多小时跑工地转悠?方序南没忍住骂了句脏话,一口气吸到烟蒂,紧接灌下一整瓶矿泉水漱口。安漾鼻子灵,最讨厌烟味。
他足足等了大半天,开车去芙蓉村时在等,包馄饨时在等,帮安漾夹菜时也在等。等她打电话或传信息说不开心,等她见面时迫不及待抱住自己求安慰,等她贴到耳边说声“我好委屈”。
然而期望在分分秒秒的流逝中逐渐落空。
安漾始终只字未提,见面后亦表现得若无其事,甚至特意加重腮红,摆出瞒天过海的架势。闻逸尘也很有意思,全程装不知情的路人甲,连刚同行一小段路时也在顾左右而言他。
方序南此刻脑袋嗡嗡作鸣,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尼古丁太刺激,沉着嗓音又问了一遍:“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本来打算今晚告诉你,没想到你来了。”
没想到我来了...方序南在心里复述,添油加醋了些懊恼语调。所以他耽误事了,是吗?
“奶奶在,我不想她老人家担心。”安漾轻声解释,讨好人似地笑笑:“方同学,理解一下。”